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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淮的斥责声几乎片刻不停地响起,听得沈韫珠心惊肉跳,暗道这回是真完了。
待众人散尽,姜德兴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恭恭敬敬地呈到裴淮面前。随后也默默退到殿外,躬身将殿门掩上。
裴淮信手拨开瓶塞,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裴淮抬眸,目光沉沉地望向沈韫珠,心知这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自己说罢,这是什么?”
沈韫珠自知已然无路可退,双膝一软,便直直跪了下去。
见沈韫珠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抹嫣红咬出血来,裴淮皱起眉头,冷声逼她开口回话:
“你是想让御医来告诉朕吗?”
沈韫珠跪倒在裴淮面前,身子还在轻轻颤抖,闻言连忙摇头。
裴淮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喝令道:
“说。”
裴淮攥着拳暗自克制,心里止不住地劝自己,这女子年纪还轻,做些糊涂事也属寻常。
大不了日后严些管教,犯不上朝她动怒,在气头上伤了夫妻情分——
“是避子药……”
沈韫珠艰难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避子药”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教裴淮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见沈韫珠根本不敢抬头直视他,裴淮想为沈韫珠找借口的心思,顿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都无法再骗自己,沈韫珠其实毫不知情,并非有意为之。
裴淮握着瓷瓶的手指骤然收紧,连骨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忽然,瓷瓶重重地落在案几上,出一声闷响,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骇人,如同鼓槌般重敲在沈韫珠心尖上。
“这就是你说的,爱朕?”
裴淮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
沈韫珠浑身一颤,泪水夺眶而出,心知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
见沈韫珠似是要张口,裴淮仿佛逃避般地厉声打断: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裴淮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觉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原以为,自己与沈韫珠是情投意合,真心相爱。
却不料,一切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沈韫珠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他,甚至根本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罢了,罢了。
裴淮深吸一口气,竭力压抑着心头的失望和痛楚。
生怕从沈韫珠嘴里听到什么更令他气愤的话来,裴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沈韫珠,恨恨地质问道:
“将朕骗得团团转,你可曾觉着满意了?”
“妾身不敢。”
眼见得裴淮动怒,沈韫珠惊惧得泣不成声。方才编好的理由竟半个字儿也说不出,只能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不敢?”裴淮怒极反笑。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朕的孩子,不配来到这世上?”
裴淮咄咄相逼,殊不知自己的心也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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