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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你想都没想就喝了下去,”赫连昭阳质突然厉声问道,“连自己的命都不顾,值得吗?”
错拉汝赤点点头,淡淡地说:“值得啊,我赌赢了,所以进攻漠北的军队被牵制住了,无数无辜百姓躲过了战火侵扰,怎么不值?”
“那你以后怎么办?”赫连昭阳眉头紧锁,“寒毒每月都会作,无法根除……”
“那便以后再说吧,”错拉汝赤仰头看着星空,喃喃道,“还是这里的星空好看啊……”
跟他聊毒酒,他却在看星空,赫连昭阳一时气恼,站起来拍拍衣摆没好气地说:“行,你的身体,你不在乎,我还急个什么劲儿。”
“赫连,”错拉汝赤突然叫住他,声音毫无起伏地说,“你从不在意我有无受伤,也从不管我到底疼不疼,现在又何必勉强自己如此贴心?”
赫连昭阳离开的脚步顿住,许久之后才冷笑一声:“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错拉汝赤把脸埋在手心,思量许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重复着无意义,无来由的道歉:“对不起……”
赫连昭阳回身看着坐在那里焦躁不安的人,心里泛起一阵苦涩,错拉汝赤现在却像极了一个被人捉住幼崽的母兽,无助,急躁又担忧——他终于还是有了自己的软肋。
“不必道歉,都是我欠你的。”
说罢赫连昭阳转身离开了屋顶,独留错拉汝赤一人看着星空呆,一阵阵寒意袭来,那种冰冷似乎被刻在了骨髓里,穿多少衣服都无法抵御,他裹着披肩倒在屋顶,握着周唯送给他的平安符,喃喃道:“阿唯,等我……”
第二日当错拉汝赤再次睁开眼时才现自己正躺在屋内的床上,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他按着胀的脑袋,听到赫连昭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醒了?”
“嗯,”错拉汝赤浑身各个关节像刀割似的疼,有些狼狈地撑起身子道,“多谢。”
赫连昭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正如错拉汝赤说的那般,自己的确没在意过他到底痛不痛,以前总觉得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切痛苦都是为踏上那个王座必须付出的代价,可当他一无所有,终于放下那些执念,想要关心身边人的时候……
“小心!”
“你做什么?”错拉汝赤抓住赫连昭阳向他伸过去的手,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赫连昭阳被他眼中的防备刺痛,有些无措地收回想要扶住对方的手,解释道:“我怕你掉下来。”
错拉汝赤也有些尴尬:“多谢……乌拉善将军一会儿便到,你……”
“嗯。”
赫连昭阳转身拉开屋门,却在即将踏出去的一瞬间背对着错拉汝赤问:“他当真有那么好?”
说罢不等错拉汝赤回答便逃似的离开了房间,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逃避的是错拉汝赤的答案,还是那个自取其辱的自己。
错拉汝赤缓缓躺回床上,他不得不承认,人都是自私的,赫连昭阳护他长大,给他权力地位,教他自保的能力,他不否认他们也曾有过温情的时候,只是痛苦和利用远那片刻的温情,以至于赫连昭阳如今全心全意的呵护在他看来都像是在为下一次的利用做铺垫。
乌拉善来时听到错拉汝赤卧床不起,愧疚道:“殿下,我等定会尽力为小殿下寻找解药,请殿下放心。”
赫连昭阳冷笑一声,眼睛也不抬地说:“你喂他毒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乌拉善心里是一万个悔不当初,他与错拉恒明争暗斗许多年,哪能想到错拉恒的儿子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的小殿下?他一向不喜欢赫连昭阳,怕他与外人沆瀣一气将自己的军队赶尽杀绝,因此才用了这么激进的手段。寒毒无药可解,他每一天都在懊悔自己的莽撞,若错拉汝赤当真因此丧命,他就真得以死谢罪了。
“是我的错,请殿下责罚。”
“罚你有用的话,你早死了千百回,”赫连昭阳起身缓缓走向乌拉善,浅褐色的眸子死死锁着乌拉善,冷淡道,“既确认了他的身份便好好辅佐他,别忘了你答应过赛格什么。”
听到赛格这个名字,乌拉善的瞳孔骤然紧缩,当年赛格拼死将身中剧毒的苏如洌送去定北军大营,他那时就劝对方别和初掌权势的赫连凌云对着来,谁知赛格这人固执的很,心里还揣着那么一分不合时宜的天真,以至于最后被自己亲爹拿去当了投名状。
“他太天真了,这破国家还有什么可守的?”乌拉善突然语气不善的说。
“谁让你守这个国了?”赫连昭阳摇摇头,“他需要你手里的军队来扫清老巫这个障碍。”
“然后呢?”乌拉善不明白,扫清不就该复国了?错拉汝赤不就是回来继承王位的么?
赫连昭阳突然笑了笑,盯着乌拉善意味不明地说:“然后……你就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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