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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剩下这支军队。”季桓的声音,有些干涩,“一支战胜过曹操的军队。这是我们最大的本钱,也是刘备最忌惮的东西。”
“军队……”吕布的拇指缓缓地摩挲着季桓的脸颊,“还有呢?”
他的另一只手揽住了季桓的腰,稍一用力,便将那个瘦削的身体紧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一个充满了掠夺性的拥抱。
仿佛只有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他才能确认自己并非一无所有。他失去了土地,失去了霸业,失去了尊严,但他还拥有这个人。这个为他擘画了所有胜利,也为他带来了所有失败的、独一无二的灵魂。
季桓没有反抗。
他将头靠在了那片坚实而滚烫的胸膛上。耳边是吕布如战鼓般沉重有力的心跳声。连日来的疲惫、屈辱,以及那种被“历史必然性”所笼罩的无力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港湾。
“还有你。”
吕布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地响起。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没有更多的话语,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这是一种比任何情爱都更深刻的、两头受伤的野兽在巢xue中彼此依偎、舔舐伤口的本能。
许久,吕布才缓缓地松开了他。他眼中的狂躁已经褪去。
“先生,下一步,我们该如何?”
他终究还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季桓。
季桓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衫,转身,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漆黑夜空。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吕布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刘备用一张网,困住了我们。”季桓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但他忘了,再坚固的网,也需要有支点。”
“小沛,是刘备给我们的‘藩篱’。但藩篱,同样也是我们的‘盾牌’。它将我们与刘备隔开,也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可以自由活动的舞台。”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如同猎食者般的寒光。
“主公,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用蛮力砸开这张网。而是利用这张网做掩护,悄悄地将我们的手伸到网外面去。”
“伸到哪里去?”
季桓的目光,越过小沛低矮的城墙,望向了遥远的东北方向。
那里,是徐州最富庶的东海郡。那里,有与刘备貌合神离的徐州本土豪强。
而更远处淮南的大地上,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诸侯,正在觊觎着徐州这块肥肉。
袁术。
“当初曹操用一纸诏书将我们引来徐州,名义上是要我们联合刘备,共拒袁术。”
“如今,我们在这藩篱之内动弹不得。而刘备,却视我们为心腹大患,处处掣肘。要想破局,我们必须在棋盘上再找一位棋手,来打乱他的阵脚。”
他转过头看着吕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可以试着派人去见一见……那位淮南的袁公路。”
第29章暗流渡淮水
夜,在两人之间,变得愈深沉。
吕布松开了手,但那股灼人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季桓的皮肤上。他心中的狂怒与焦躁在季桓那番话语的安抚下,化作了一种更为沉重、也更为坚定的决心。
“让袁术,为我棋子……”吕布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烁着危险而兴奋的光芒。这种在刀尖上行走的阴谋,远比坐在笼中枯等更符合他的天性。
“此事重大,须告知公台与文远他们。”吕布沉声说道,他虽然依赖季桓,但在这种足以决定整个集团生死的决策上,他依然需要听取核心将领的意见,这已是身为一方主帅的本能。“传我将令,明日卯时,于议事厅议事。”
季桓点了点头,他知道,陈宫那一关绝不好过。
“主公,早些歇息吧。”季桓躬身行礼,转身准备离去。
“先生。”吕布忽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季桓回头,只见吕布的目光在清冷的月色下显得异常复杂。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摆了摆手:“……无事,先生也早些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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