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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军,停止对汝阴的攻击。全军,就地转入守势。”
“什么?”张飞失声叫道,“大哥!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所有营寨,放弃北面,全力加固西侧防线!”刘备没有理会张飞,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传遍了整个大帐,“命所有斥候,严密监视汝水对岸的一切动向。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他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解与震惊。放弃唾手可得的胜利,转而防备一个名义上的“盟友”?
但没有人敢于质疑。他们从刘备那平静得可怕的表情中,读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
刘备走到帐外,独自立于风雪之中。他遥望着西面那片被冲天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的夜空。他知道,那里的战斗或许已经结束。
但他和吕布之间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就在此刻,刚刚结束了一场血腥杀戮的夏蔡渡口。吕布立马于尸山血海之中,那身黑色的皮甲已被鲜血浸透,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一种妖异的暗红色。
一名亲卫匆匆来报:“主公!渡口已尽在我等掌控之中!袁术军……或死或降,已无反抗之力!”
吕布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仍在燃烧的汝水望向了北面,那片刚才还灯火通明,却在此刻突然沉寂下来的刘备大营。
他缓缓地摘下了头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溅着几点温热的血珠,更添了几分邪异的魅力。
他的嘴角逸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全军……渡河。”
第7o章风雪困龙时
夜,并未因一场杀戮的结束而变得安宁。恰恰相反,当夏蔡渡口的最后一丝惨叫被寒风吞噬,恐怖才真正开始从那片被鲜血与火焰浸透的土地上升腾而起。
“渡河。”
三千并州狼骑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屠杀,身上的血迹尚未凝固,眼中的杀意也未曾有丝毫消退。在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一种混杂着嗜血与狂喜的火焰从他们每个人的胸膛中轰然燃起。
他们毫不犹豫地催动战马,踏入了冰冷刺骨的汝水。
河水并不深,堪堪没过马腹。但河中漂浮的大块浮冰却让渡河变得异常艰难。马蹄踩在滑溜的冰面上,不时出令人牙酸的打滑声;锋利的冰棱划破了战马的胫骨,带起一缕缕融入黑暗水流中的血丝。然而没有一骑退缩,没有一人迟疑。
这支军队仿佛已经不知道何为恐惧,何为疲惫。火焰的光芒从他们身后的夏蔡渡上投射而来,在每一个骑兵的铁甲上都映照出一片妖异的暗红色在跳跃。那片光将整条汝水都染成了血色,也照亮了对岸,那片在黑暗中连绵数里、此刻却死寂一片的刘备大营。
吕布的大军渡河之后并未立刻动攻击。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就在距离刘备大营不足十里的一片开阔雪原上,不紧不慢地开始安营扎寨。
两座巨大的营盘,隔着一片被风雪肆虐的旷野遥遥对峙。它们的气象截然不同,仿佛代表着这个世界上两种最原始的力量在遥遥队对立。
吕布的营寨与其说是一座军营,不如说是一处在雪原上骤然布下的陷阱。他们没有挖掘深长的壕沟,因为对于这支来去如风的军队而言,最好的防御永远是进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根削尖后涂抹着黑泥以作伪装的巨大木桩,以一种不规则的角度斜插在雪地之中,看似杂乱,却在营地外围形成了一片足以让任何步兵方阵瞬间崩溃的死亡地带。
营地之中,篝火燃着,但火堆旁少有喧哗。大多数士兵,正沉默地做着三件事:擦拭兵器、喂食战马、以及进食。
他们擦拭兵器的动作专注而虔诚,仿佛那不是冰冷的铁器,而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锋利的环刀刃在火光下流动着令人目眩的寒芒。喂马的士卒将最好的草料混着豆子与雪水亲自送到自己的坐骑嘴边,用手掌轻柔地摩挲着战马的脖颈,口中出安抚的呢喃。这些战马神骏异常,没有丝毫被束缚的焦躁,它们安静地进食,喷出的鼻息在寒夜中化作白雾,眼神中透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冷静与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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