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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无声的尖叫在我胸腔里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出口,最终化作一阵剧烈的、带着纸屑般干涩摩擦感的咳嗽。
我死死盯着水洼倒影中那张脸——我的脸,却又不再完全属于我。皮肤的质感,像是在廉价白纸上刷了一层劣质的肉色颜料,僵硬,缺乏活人肌肤应有的细微纹理和光泽。眼白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灰黄,瞳孔的颜色正在变得淡薄。
不!不是淡薄!是边缘开始泛起一丝极细微的、用红色颜料勾勒的痕迹!
我猛地缩回手,不敢再看。
指尖触碰脸颊的感觉也变得怪异,像是隔着一层粗糙的布料在抚摸,触感迟钝而麻木。
林晓茹用魂飞魄散换来的,不是解救,仅仅是延缓?
或者说,那“正主”在被封印前,诅咒已经像最顽固的瘟疫,扎根在了我这个最后的“参与者”身上?
我踉跄着站起身,晨曦的光芒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像探照灯一样,无情地照亮着我身上正在生的、缓慢而不可逆的恐怖变化。
我必须离开这里,回到有人的地方,也许还有办法?
这个念头脆弱得如同肥皂泡。
我朝着记忆中有灯火的方向走去。
脚步虚浮,身体异常沉重,仿佛骨骼正在被一点点抽换成浸了水的竹篾。
每一步都伴随着关节处细微的、几不可闻的“嘎吱”声。
终于,我看到了熟悉的街道轮廓,早起的行人,车辆的鸣笛。
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却让我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疏离和恐惧。
他们看我的眼神正常吗?
我低着头,用还能勉强保持正常肤色的手背挡着脸,快步穿梭在渐渐苏醒的街道上。
目标是学校。
也许在那里,在林晓茹待过的地方,能找到一丝线索,哪怕只是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教学楼在晨光中静默矗立,仿佛昨夜那场生死追逐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不是。
侧门附近的地面上,还残留着一些凌乱的脚印和几片不起眼的、被踩进泥土里的碎纸屑。
我避开人群,绕到教学楼后面,想从那个侧门进去看看。
也许林晓茹……
就在我靠近那扇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浑身一僵。
手机屏幕不是已经摔碎了吗?我颤抖着掏出那个应该已经报废的手机。
碎裂的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只有一片滋扰的雪花。
但震动持续着,带着一种不祥的执着。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疼,拇指划过接听键。
没有声音。
不,有声音。
是一种极其微弱,但清晰无比的呼吸声。
缓慢,悠长,带着一种肺部充满粘稠液体的、湿漉漉的杂音。
这呼吸声我很熟悉。是周宇轩!是昨晚他靠近时,出的那种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还没完全消失?在那魂火之下,他残留了下来?
呼吸声透过听筒,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濒临崩溃的耳膜。
然后,一个极其轻微,仿佛贴着我耳朵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夹杂在呼吸杂音中:
“看……见……你……了……”
我猛地抬头,惊恐地环顾四周。
教学楼后方空无一人,只有几棵在晨风中摇曳的老树。
在哪里?!他在哪里?
听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一丝诡异的、嘲弄般的意味:
“镜子……”
“看……看……你……自……己……”
镜子?
我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手中碎裂的手机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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