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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镇浑浊的晨光里,阿宁和王浩背起行囊,最后望了一眼那间沉默矗立的破败土屋。木门紧闭,如同老周头那深不见底的沉默,隔绝了所有探询的目光。昨夜的风暴与今晨的震撼,仿佛都被门内那片浓稠的黑暗吞噬殆尽。
决心已下,前路在西北。
凡尘已远,仙途凶险。
他们不再犹豫,转身便要踏上通往青岚谷的尘土之路。
就在脚步即将迈出镇口那片碎石空地的一刹那——
“吱呀……”
身后,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破旧木板门,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摩擦声。
阿宁和王浩的脚步如同被钉住,猛地顿住!心脏在胸腔里剧烈一跳!两人几乎同时霍然转身!
门,开了一道缝。
昏黄的油灯光晕如同粘稠的液体,从门缝中流淌出来,在地面投下一条细长的、摇曳的光带。
光带的尽头,是老周头佝偻的身影。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白、打满补丁的粗布袄子,身影在门内浓重的黑暗与门外浑浊的光线交界处,显得模糊而单薄。浑浊的目光低垂着,仿佛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门外。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无声无息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动作轻缓,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
那是一件巴掌大小、色泽沉暗、仿佛饱经岁月风霜侵蚀的物件。材质似木非木,纹理古朴而奇异,入手处似乎能感受到一种极其内敛的温润。在昏黄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其表面刻着一个极其古拙、线条简练、却又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韵味的字——
“安”。
老周头枯瘦、指缝里嵌着洗不净黑泥的手指,极其平稳地托着这块古朴的木牌。他佝偻着腰,步履蹒跚地向前挪动了两步,走到了门框投下的阴影边缘,离阿宁和王浩更近了些。
他浑浊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抬起,如同两口淤积了万载泥沙的古井,目光极其短暂地在阿宁紧握木矛的手和王浩破碎的镜片上掠过,最终,落在了那块刻着“安”字的木牌上。
没有告别的话语。
没有多余的嘱托。
他只是极其平淡地、如同在递出一件寻常的物什,将那块古朴的木牌,递向了离他更近一些的……阿宁。
“拿着。”
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枯叶摩擦地面,只有两个字。
阿宁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块木牌。入手瞬间,一股温润、沉静、如同被阳光晒暖的溪石般的感觉传来,驱散了清晨的一丝寒意。更奇特的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古朴的“安”字刻痕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仿佛源自木牌本身的生命律动般的能量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荡漾开来!这股波动温顺而内敛,与胸口琉璃碎片那灼热跳动的悸动截然不同,却又奇异地……并不冲突。
几乎在同时,阿宁感觉胸口紧贴的琉璃碎片也极其短暂地、轻微地搏动了一下,仿佛与这木牌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王浩破碎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他下意识地催动起微弱的神念,试图探查这块看似寻常的木牌。然而,他的神念触碰到木牌表面,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化解、吸收,只留下那温润的触感和微弱的能量波动。这木牌……绝不简单!
老周头浑浊的目光在阿宁接过木牌的手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仿佛确认东西已经送出。然后,他极其缓慢地抬起眼皮,目光穿透两个少年震惊而困惑的脸庞,望向了西北方那片被雾气笼罩的险峻山脉轮廓,声音沙哑低沉,如同古老的箴言,缓缓道:
“此牌……或许……”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用词,又像是在积攒力气。
“……能在青岚谷……派上用场。”
青岚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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