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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了一下,随後才继续开口说道:“我从前很想要一只狗,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其实真的拥有过,後来它被打死了,就连肉也被煮了。我吃了它,我抛弃了它,或许是报应,我也被抛弃了。”
季苏的目光沉沉的落在黑暗之间,像是凝结了一层水雾眼睛湿漉漉的,扒开往事总是让人难受的。
“我不想让你当狗,你就是你。红红,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再重新取一个好不好?”
季苏的声音像是一汪清泉,一下子就将怪物心中的妒火浇了的彻透。祂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声音甜滋滋的可以流得出蜜,“好~”
“……容色姝丽,容姝?嗯,姝丶殊,容殊。就叫容殊好不好?特殊的殊,你在我心中是最特殊的宝贝。”
昏暗的光更添了一层朦胧,怪物,哦,不,容殊。容殊喜欢这个名字,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喜色。
季苏看着容殊的神色,心中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他对祂……愧疚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可是,蛊惑也是真的,利用也是真的。
人类本来就是一种无耻的生物。
季苏微微垂下眼,有些想避开对方眼里拙烈的喜悦。摔下去的提灯在地面上沾染了灰白色的蛛丝,光亮也变得昏昏暗暗。
不过这个视角……季苏,看到了某些,嗯,嗯!
伤感的情绪一下被打断,季苏手微微发着颤,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将视线再度擡起。
救命!怪物僞装人类要这麽全面吗?!
之前丶之前,还没有看的那麽清楚,季苏有点崩溃。恍惚之中,真的很想给对面的智障人外来一巴掌。
可恶,这里有人外在耍流氓啊——
容殊喜不自胜的用脸颊轻轻蹭着季苏的手,美滋滋的将自己的新名字念了又念,很是满意。祂沉浸在喜悦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对面的人已经神游天外了。
季苏再回想之前自己下来的时候,他在努力的给自己的脑子找事情做,力图忘掉某个庞然大物。
地下应该是有两层,季苏在一楼找了一盏灯提在手上,顺着下来的时候季苏一路打量着,到处都是蛛丝。看得出来,蜘蛛还是更喜欢在地下结巢,原来的地下结构应该被破坏了不少。周围黑沉沉的,手灯的光照在灰白的蛛丝上,更有一种阴森森的氛围,季苏简直不想回想自己是怎麽下来的。
唯一的好处就是粉色海葵的触手真的很粘蛛丝,清理出了一道显眼的路径。要不然季苏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真的敢下来。下面有效的消息应该多一点,季苏思绪不免回想到刚刚被触手打烂的光屏,有些遗憾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季苏稍微回了些神,他的手上已经被容殊粉色的发丝包裹的彻彻底底了。这些发丝像是活物一般,亲昵的盘旋着挪动着攀爬,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季苏稍稍动弹了一下手指,手上绞着的发丝微微勒紧,有一种巧妙的束缚感。
季苏叹了口气,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容殊,可以松开吗?我的手有点不舒服,你这样子我有点难受。”
其实并不难受,这些发丝好像活着的一般,拥有自己的意识,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束缚的力道,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季苏现在只想探索一下这个地方,获得一些更多的信息,没有什麽闲情雅致陪对面的怪物玩过家家。
唉,人生不幸,沦落到这个鬼地方,感觉这辈子丶上辈子丶上十八辈子所做的孽都该一笔勾销,甚至还要再倒找给自己十八辈子的功德!
容殊顺从的把自己的发丝扯回来,那些粉色的长发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还念念不忘的想往季苏身上攀爬。场面一时之间略有一些混乱,季苏捂住双眼试图当自己不存在。
“季苏季苏,你等一下,不是故意的。他有一点不听我使唤,可恶!怎麽控制不住了!啊啊啊,呜呜,季苏你怎麽把眼捂住了……”
一阵喧闹混乱之後,终于总算是一切归于平静了。
季苏平静地将盖在眼睛上的手放下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很自然的说道:“先把这片房间的蛛丝清理掉吧,先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穿。这样……”,可疑的停顿两秒,他自然的再开口,“或许有些有伤风化。”
愚蠢的人外点了点头,一脸清澈的无辜。
他们开始清理粘手的蜘蛛丝,过程还算轻松吧。反正经过了蜘蛛丝加蜘蛛卵的铺头盖面洗礼,季苏现在已经是心如止水了。
他想,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什麽事能让他破防了。
容殊在旁边跳脚,游荡的蜘蛛丝老是弄到祂的发丝上,祂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委屈得想要找季苏撒娇卖痴,可对方却根本不搭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祂一眼。
说多了只会获得一句冷冰冰的“有伤风化”,不知廉耻的人外生气的踹了两脚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然後在季苏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又变得乖巧,假装自己什麽都没做。
其实季苏都看到了,但是……做人嘛,有时候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再多看两眼,他就要长针眼了。
这倒霉的一天,谁能来拯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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