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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晓了池玗和父母的“赌约”——池叙和乔暄两人要他拿到的是五大交响乐团之一的独奏合约。那是很多成名艺术家都难以企及的巅峰,甚至乔暄,也是在二十七岁那年才得以实现。
对于池玗的那份感情,沈星河更不觉得是好事——池玗不该有任何污点,沈星河也不愿意成为带去污点的那个人。
三月的最後一天,沈星河这段时间第一次主动去找池玗,地点却是在医院。
“奶奶走了。”池玗哑着声音说。
沈星河远远站着,低头注视那个蹲在门口的少年。这是池玗表露过对他的感情後,第一次在他面前出现了脆弱。
他以为他已经无坚不摧,做什麽都游刃有馀——被冷脸以待,没得到任何回应,池玗都似乎毫不在意。可此刻,沈星河才想起来,池玗今年十七岁,自己失去最後一个亲人的时候也才十六岁。
“我以为他们只是不爱我。”
池玗的话让沈星河收回了要安慰的手,听着他喃喃低语:“几年前姥爷走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以为他们相爱,只是也没那麽爱我……还是高估了。”
沈星河缓缓吐出一口气。
池玗在哭逝去的亲人,也同时在哀悼从没真正拥有过的亲情。他有一瞬间的松动,好像能明白池玗为什麽会将炽热不容置疑的感情如此沉重地投注在自己身上。
沈星河沉默地贴在他身边蹲下,一会儿後转过去附身轻轻拥抱池玗,“乖……”
就再做一回哥哥吧。
眼前各色的鞋来来去去,缓慢的,焦急的,都在这个夜晚忙碌。
许久之後,门开了。
沈星河擡眼,看见池叙正和乔暄商量着什麽,注意到他,两人又止住话题蹙起眉。沈星河很久没见两个人,他们却和记忆中别无二致,连一丝应有的悲伤都难以窥见。
“池玗,起来。”乔暄开口。
“乔阿——”
“你又想教他什麽?”这次是池叙。他威严地站立在沈星河面前,说:“人都有离开的那一天,池玗一直明白,你的那些多愁善感多馀了,不该灌输给他。”
沈星河只觉得这两个人疯了,不,不是疯了,只是纯粹的自私。
他不太敢和池叙对视,这次怕的是没成真却灼热的脱轨感情。沈星河低垂着眼睛,轻声说:“原来您一直不知道,那位西奥多老师想要的池玗是什麽样子。”
沈星河慢慢坐在地上,一手按在池玗肩头,另一手压住自己的眼皮,说:“我说错了。你们知道,你们只是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沉默很久,池叙说:“我不想在我母亲刚走的时候,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讨论这种无聊的话题。”
“您原来有伤心吗?真稀奇。”
池叙大概从没想过沈星河会这样和他说话,这和他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丶带点畏缩的少年截然不同。
很快,乔暄出声结束了这场对峙:“回去了,池玗。别在这种地方丢人。”
她站在沈星河面前,停留得久到沈星河忍不住擡头,她才说:“还有你,最好清楚自己该干什麽。”
沈星河看了眼池玗,一只手已经被池玗紧紧握着,汗湿又冰凉,现在沈星河连拒绝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池玗在太平间最後见了眼奶奶依然冰凉的身体,沈星河只敢站在门口。
“本来,我还在想明天怎麽给你过生日。”池玗突然说。
沈星河轻微拧眉,“不要开这种玩笑。”
“没有。”池玗低头摇了摇,“昨天奶奶还在问我……她喜欢你,也知道我喜欢你。”
见他难以回答,池玗勉强扯了下嘴角,“我不是要用这个绑架你,沈星河,我只是想要一个眼中会看到我的人。”
“那样的人有很多。”
“会像你一样爱我吗?”
如果池玗愿意,自然会有很多人爱他。
而沈星河知道这话毫无意义,并且现在他竟然不想把池玗推开——因为此时此刻,池玗似乎和他一样了,一样的可怜。
“你,想让我怎麽爱你?”
离开前,沈星河停住脚步回头问他。
池玗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一时之间语塞。
“奶奶的事……好好送她吧,别的,我也做不了什麽了。”说完,沈星河不再等池玗的回答,转身上了车。
那一瞬间,他被自己抛出的问题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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