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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荆棘壁垒（第2页）

清月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旋即恢复平静。很好，初级防御系统测试有效。

门外的303似乎消停了一会儿，但清月通过植物网络感知到，那家夥没走，而是在门口坐了下来，然後……开始用不知道什麽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嘴里还哼着那首难听的跑调战歌。

“哒，哒哒，哒……我是一只快乐的破坏王……哒，哒哒……”

噪音攻击，从叫骂升级为了持续性精神污染。

清月眉头微蹙。这种程度的噪音，虽然不造成物理伤害，但对“静止”状态的干扰是显着的。他意识到，仅仅依靠物理防御是不够的，还需要提升自身的“噪音耐受度”和专注力。

他将这视为一种新型训练。既然无法消除噪音源，那就学会在噪音中保持内心的静滞。

他重新调整呼吸，不再试图完全屏蔽外面的声音，而是将其当作一种背景元素，如同风声丶雨声一样，允许它们存在，但不让它们牵引自己的心绪。这比单纯的安静环境要困难得多，他的思绪不时被303那荒腔走板的调子带偏，或者被那规律的敲击声打断。

一次，两次……他不断地将飘走的注意力拉回来，如同在惊涛骇浪中努力稳住一艘小船。

不知不觉间，门外的敲击声和歌声停了。通过植物网络，清月感知到303似乎终于耗尽了耐心，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了。死灵骑士也跟着跑远。

世界重新回归到堡垒固有的丶低沉的嗡鸣背景音中。

清月缓缓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渗出更多汗水，精神上也感到一丝疲惫。这次“静止”练习算不上成功，被打断了太多次。但他并不气馁，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必要的适应。在这个地方，想获得绝对的安静几乎是奢望，学会在干扰中保持静滞，才是生存之道。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通过植物感知确认外面确实安全後，轻轻推开了石门。

通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萤石发出的冷光。他之前布下的纤细藤蔓网络在门外也有微弱的延伸，如同无形的警戒线。

他需要食物和水。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再次向厨房走去。

这一次，厨房里只有恐惧魔王一个人。他正站在那个熔岩竈台前，用一个透明的瓶子小心翼翼地接取着从某种奇特植物茎秆中滴落的液体，神情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精密的化学实验。角落里堆着一些清月之前见过的土豆胡萝卜，还有一块不知道是什麽动物的肉。

看到清月进来，恐惧魔王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後继续他的工作。

清月也没说话，自顾自地找食材，准备继续他的炖肉大业。

他发现厨房的混乱程度似乎比昨天更甚，好几个箱子都碎了，食材散落一地，显然又是某位或某几位“同事”的杰作。

当他生火炖肉时，恐惧魔王完成了他的采集，将那个装着莹绿色液体的瓶子收好，然後走到清月旁边，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突然开口，声音平稳而带着学术探讨的意味：

“你构筑防御体系所用的藤蔓，其能量波动与主世界的普通植物有显着差异。更接近……下界疣的某种惰性变种，但又融合了主世界植物的生命力。很有趣的杂交特性。”

清月搅动肉汤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恐惧魔王。这位“紫菜包骨头”的关注点果然与衆不同。“随便长的。”他敷衍道。他自己都没仔细研究过这能力的来源和性质。

恐惧魔王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敷衍，继续道：“这种植物对声波和能量震动异常敏感，尤其是……高频噪音。”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通道方向，那里隐约还能听到303不知道又在哪折腾的动静。“用来做预警系统，效率很高。但如果长期暴露在极限噪音下，可能会出现过载性枯萎。”

清月心中一动。这算是专业建议？他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

恐惧魔王没再说什麽，转身离开了厨房。

清月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看来这个团队里，也不全是303和死灵骑士那种纯破坏分子，至少还有一个能进行正常交流（虽然话题有点偏）的“学者”。

当他端着炖肉回到自己石室附近时，发现303正抱着胳膊，靠在通道对面墙上，一脸不爽地等着他。死灵骑士蹲在他脚边，吐着舌头。

“哟，舍得出来了？”303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孵蛋呢！”

清月没理他，径直走向自己的石门。

“喂！我警告你！”303挡在门前，“别以为搞点小花招就能划地盘！这堡垒是大家的！你……”

他话没说完，清月石室门框上的藤蔓微微一动，一根细长的丶顶端带着小刺的藤条如同鞭子般，轻轻抽在303脚边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留下一条浅浅的白痕。

303吓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

清月这才擡眼看他，语气平淡：“我的区域，我的规矩。想进来，先预约。”说完，他推开石门，走了进去，藤蔓在他身後缓缓收回。

303站在门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那扇仿佛活过来的石门，最终没敢再尝试冲击，只是咬牙切齿地放狠话：“行！你小子有种！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放完狠话，他气呼呼地拉着不明所以的死灵骑士走了。

清月坐在石床上，慢慢地吃着炖肉。通过植物网络，他能清晰地“看”到303离开时那愤愤不平的背影。

他知道，麻烦不会这麽容易结束。303这种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他的“安全区”和“发呆大业”，注定要在这场持续的攻防战中，艰难地寻求一线生机。

但至少，他现在有了一道属于自己的荆棘壁垒。这感觉，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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