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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有何?对策?”百里?漾的魂魄此时已定下,他亦很冷静。
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损伤,愤怒无济于事,後续就?该冷静地?去?思考如何?处理此事。没有证据,似乎只能隐忍不发?。但他又不甘,就?如崔栋所说?,难道他们要硬生生地?咽下这个?哑巴亏麽?可他一时想?不出什麽好的对策,只好看向百里?澄。阿姐总不会让他吃亏的。
百里?澄当然不会让这件事情就?这麽算了,差点中箭的是她同胞弟弟,幕後之人用心歹毒,必然不能轻易放过。她心思不过几转,便有了定计。
清亮的目光落在对面巴巴望着她的百里?漾和崔栋身上,百里?澄沉声道:“此事我们回京之後皆隐下,谁也不要提及。”
隐下不提,还是要暂且隐忍不发麽?
不,当然不是,这才?是开始。
当晚,百里?漾等人依旧是在行宫过夜。一直到了半夜,搜山的羽林卫才?收到长公主的命令回返。对于为何?要搜山,绝大部分羽林卫的认知是白日江都王差点遭受猛兽袭击,上头命他们搜山是为了驱逐猛兽。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真相?,其中就?包括羽林卫中郎将。
而对于行宫这边的人来说?,羽林卫突然搜山让他们颇为惶恐,在得知此举是为了驱逐大型猛兽之後,心才?稍微定下。可行宫令老练,他隐约从中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总觉得这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在酝酿着未知的危险漩涡,禁不住生出了许多消不去?的惊恐不安来。
躺在行宫的床榻上,百里?漾辗转难眠。
其实在回湛京之前他就?有过心理准备的,这一次回京不会平静。他此生投身于帝王家,椒房一脉又是如今这般境况,局势如此,有人要与他们争,那他们便不能不争。在尘埃落定之前,权力的斗争厮杀之中发?生什麽样的事情都有可能,他该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丶如此突然,而他在不久前差点成为第一个?出场的人。
百里?漾在翻来覆去?好几转之後,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开始思考这次刺杀的背後之人可能是谁,这个?时候对他下手于对方而言有何?利弊。
其实根本不需要多想?,他若被刺身亡,椒房一脉便会不可避免地?露出巨大的短板。就?如一辆正在疾驰的马车,外表看着再如何?华丽坚固,骤然失去?一只轮子,最终的结果必然导致车毁人亡。百里?漾并?不怀疑他的皇帝阿爹会因为他的死而愤怒进而杀掉一些人,但在愤怒过後,皇帝也终究会为了大衍的江山承继而考虑在定安王那些子嗣中挑选储君的备选人。
看啊,现实就是这般残酷。
他死了,总有人会得利,而後续的事情也一定会这样发?展。
皇帝如今可以立起来的儿子并?不算多。百里?漾清楚地?知道,皇帝阿爹会心疼自己,不代?表不会心疼其他的儿子。在已经?死了一个?儿子的情况下,即便後面能够找到证据指认凶手,而这个?凶手是皇帝的其他儿子,皇帝会愿意再死一个?儿子麽?
百里?漾不敢赌这种可能。
而定安王那些人,即使一开始可能会被皇帝的怒火烧掉一层皮,可只要不死,後面总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最终的赢家也只在他们之中诞生。
这次刺杀当真是奔着他们的命脉来的,之前的那些挑衅都只能算小打小闹。
百里?漾陡然想?到,他若是死了,阿娘如何?受得了,她本身就?患有旧疾未愈,丧子之痛如此能够承受得住?他不敢去?想?象那个?後果。
黑暗中,百里?漾睁着眼睛,面容覆上一层坚硬的寒冰。
翌日清晨,行宫令等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了百里?漾一行人。直至羽林卫鳞甲上闪烁的光芒都看不见,行宫令等人才?直起身。
想?起离去?之前栎阳长公主特意敲打他的话?,行宫令的後背逐渐被冷汗浸湿,忍不住一阵心惊胆战。他的预感没有错,昨日在围场之中一定是出事了。有一场可怕暴风雨正在酝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殃及到他们身上。
“到底是椒房所出,这排场就?是不一样,我等就?是拍马也赶不及啊。”
湛京城最大的一条街上左道的一座三楼建筑之上,长夏王左拥右抱两个?美婢,吃着她们喂到嘴边的食物丶喝着小酒,时不时调笑?两句。一伸头望见街道上整装走过的羽林卫,目光落在前头被簇拥着的百里?漾等人身上,心里?老大不爽,言语上就?带出来了。他心中还记恨着椒房害他被皇帝削掉一郡之地?的事情。那可是一个?沃郡啊,一想?起就?跟割心肝肉似的。
“阿爹向来恩宠椒房,而自古嫡庶分明,若要怨也只能怨我们没有嫡子的命。”
这声音就?在对面,长夏王擡眼看去?,应景似的一抹惆怅,摇头笑?叹道:“万般皆是命啊,半点不由人。弟弟我有如今这般滋味的日子过着,也心满意足了。”
“四郎乐天知命,倒叫为兄好生敬佩。”定安王面上温和的笑?容不减,眼底却藏着鄙夷和不屑,但心中更多的则是怀疑和防备。他的这些兄弟们,一个?个?的都不能光看表面。这次他约长夏王出来喝酒一叙,明面上说?是兄弟数年不见出来叙叙旧,实际上是来试探试探这些兄弟们的态度,主要是对东宫的态度。
而选在这处酒楼主要是视野开阔,一眼就?能将下面街道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本以为百里?涌怎麽着都会因为削地?之事对椒房一脉心生怨恨,没想?到竟是这麽一回答。定安王当然不会相?信长夏王不恨,他不是怂就?是太会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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