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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牵手（第2页）

相至很快端着两杯关东煮走回来，左手一杯，右手一杯，还特意找店员要了两根吸管。他走到衣佳琪身边，自然地重新握住她的手，这一次，动作比刚才熟练了许多，手指交错时，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有点烫，小心点拿。”

“嗯。”衣佳琪接过关东煮，指尖碰到纸杯的温度，暖得从指尖传到心里。他们牵着彼此的手，走出便利店，没有立刻往衣佳琪家的方向走，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逛。

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暖黄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晚风带着冬日的凉意吹过，衣佳琪下意识地往相至身边靠了靠，相至感觉到了，轻轻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还把自己的袖子往她手的方向挪了挪，挡住吹过来的风。

“你的手很暖。”衣佳琪小口喝着关东煮的汤，声音里带着满足的暖意。

“是你的手太凉了，以後多穿点。”相至回应着，同时稍稍收紧了手指，把自己的温度更多地传递给她，“下次出门戴个手套吧，我看到校门口有卖毛茸茸的那种，应该很暖和。”

他们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明天早上几点来学校复习，期末考後想去哪家书店买资料，学校新来的音乐老师弹钢琴很好听...但所有的对话都像是背景音，真正的焦点始终是那双紧紧交握的手。相至会时不时地用拇指蹭蹭她的手背，衣佳琪会轻轻勾一勾他的小指，这些细微的互动，比任何语言都更能传递彼此的心意。

相至也在偷偷享受这份亲密。从小到大，因为阅读障碍，他习惯了独处，习惯了用沉默来掩饰自己的“不同”，甚至习惯了与人保持距离——他怕别人发现他读不懂字，怕别人嘲笑他的“笨”，所以总是刻意避开与人亲近的机会。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渴望与另一个人産生联系，会如此珍视这份肌肤相贴的温暖。牵着衣佳琪的手，他觉得心里很踏实，像漂泊很久的船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连那些平时让他头疼的文字，似乎都变得不那麽可怕了。

走到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再往前拐个弯，就是衣佳琪家的小区了。按照往常的习惯，他们会在这里道别，相至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然後自己再转身回家。但今天，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脚步变得越来越轻，连聊天的声音都小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今天...谢谢你的关东煮，很好吃。”衣佳琪停下脚步，擡起头看着相至，路灯的光落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光。

“我也很开心。”相至接过她的话，目光落在他们依然紧握的手上，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像是在鼓起勇气，“牵着你的手，让我感觉...很踏实，好像不管遇到什麽事，只要牵着你，就不怕了。”

衣佳琪的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她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声音软得像棉花：“我也是。就好像...之前那些害怕的丶担心的，在牵手的时候，都变得不那麽重要了。无论前面有什麽在等着我们，只要我们牵着手，就没什麽好怕的。”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相至的全身。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面对着衣佳琪，然後，他的另一只手也轻轻覆了上来，双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包裹着她，眼神里满是认真：“佳琪，我可以...一直牵着你的手吗？不只是今天，以後也可以。”

衣佳琪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看着他们交叠的手——他的双手把她的手完全裹住，像在呵护一件珍宝，指腹还在轻轻蹭着她的手背，带着一点紧张的试探。良久，她慢慢擡起头，眼中闪烁着像星星一样的光，嘴角扬起一个清亮的笑容：“我以为你永远不会问。”

这个回答让相至愣了一秒，随即，一个灿烂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开来——那是衣佳琪见过的最明亮丶最毫无保留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拘谨和不安，像冲破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他甚至忍不住轻轻晃了晃两人的手，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眼里满是欢喜。

他们继续往前走，往衣佳琪家的方向，这一次，脚步轻快了许多，连影子都变得跳跃起来。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更亲密的姿势——十指紧紧相扣，指缝间没有一丝缝隙，掌心贴着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终于走到衣佳琪家的楼下，单元门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照亮了门口的台阶。他们不得不松开手了，相至的手指慢慢从她的指缝间抽出，动作轻柔得像在告别一件珍贵的东西，指尖还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像是在记住这份温度。

“那我上去了。”衣佳琪看着相至，眼神里带着一点不舍，却更多的是安心。

“嗯，上去吧，记得早点休息，别熬夜复习。”相至点点头，还想像平时一样叮嘱她吃药，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在这个温馨的时刻提起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想让她带着此刻的温暖上楼。

就在衣佳琪转身要推开单元门时，相至突然又上前一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期待，还有一点紧张：“明天...明天早上，我还能牵着你的手去学校吗？”

衣佳琪看着他紧张得微微发红的耳根，看着他眼中的期待，心里涌起无限的柔情。她没有说话，而是往前迈了一小步，轻轻伸出双臂，抱了抱相至——这个拥抱很轻，却很坚定，她的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像一句珍贵的承诺：“不只是明天，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想牵着你的手，一起去学校，一起复习，一起...走很多很多的路。”

这个拥抱让相至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他轻轻擡起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抱住了她的後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

“好。”他的声音有点哑，却充满了力量，“以後每一天，我都牵你。”

衣佳琪松开拥抱，对他笑了笑，然後转身走进了单元门，还在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才按下电梯。相至站在楼下，看着单元门关上，直到电梯的指示灯亮到五楼（她家住五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相至的手还保持着牵手的姿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衣佳琪的温度和触感。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的薄茧好像还能感受到她手的柔软，连走路都忍不住带着笑意，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这个世界在他眼中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街灯更亮了，晚风更暖了，连路边的落叶都像是在跳舞，那些平时会扭曲的文字，此刻似乎也变得温顺了些。

而衣佳琪，在走进家门的瞬间，就靠在了门板上，双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脸颊上，能感觉到脸上还残留的温度。她走到书桌前，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打下了一行字，发给相至：

“我的手，好像还能记得你的温度，暖暖的，很安心。”

几乎是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相至的回复就来了，速度快得像一直在等她的信息：

“我的手，永远都会记得你的温度，以後每天，都让它暖着你。”

那一夜，两个少年在各自的房间里，做了同样的事——他们都摊开自己的手，看着掌心，仿佛还能看到彼此交握的影子，回味着那份初次牵手的悸动和温暖。对大多数人来说，第一次牵手或许只是青春里一个普通的瞬间，但对相至和衣佳琪而言，这却是他们冲破重重障碍後的丶最珍贵的胜利。

因为这一次牵手，不仅仅是两个身体的触碰，更是两个灵魂的相互确认——确认彼此的心意，确认彼此的接纳，确认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他们都愿意牵着对方的手，一起面对。在经历了世界的恶意丶自我的怀疑和疾病的折磨後，他们终于有勇气，握住了那份属于彼此的丶带着温度的承诺。

窗外，冬夜的星空格外明亮，星星的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的书桌上，像撒了一把碎钻。两个少年躺在各自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都怀着同样的期待——期待着明天的到来，期待着再次牵起对方的手，一起走向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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