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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回头（第2页）

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中回荡。他这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完成了一场多麽愚蠢的表演。他用伤害来验证爱，用任性来索取安全感。而衣佳琪，看穿了他所有的幼稚和不安，却还是选择了包容和迁就。

口袋里的戒指盒变得滚烫，灼烧着他的皮肤。那句"很重要的话"哽在喉咙里，变成了一根坚硬的刺。他原本计划好的浪漫表白，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讽刺。

周围的喧嚣重新涌入他的耳朵，同学们的笑闹声丶歌声丶碰杯声...一切都显得那麽刺耳，那麽不合时宜。彩灯依旧在旋转，气球还在轻轻晃动，但这一切的欢乐都与他无关了。他坐立难安，那股莫名的心慌不仅没有因为衣佳琪的离开而平息，反而像野火一样越烧越旺。

他想起衣佳琪最近总是容易疲惫的样子，想起她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想起她昨天失约後苍白的脸色。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变得清晰起来。她一直在勉强自己，而他，却因为自己的不安，在她已经不堪重负的肩膀上又添加了新的重量。

"相至，再来一首啊！"一个同学把麦克风递到他面前。

他猛地站起身，撞得桌子一晃，杯中的饮料洒了出来，在桌面上蔓延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相至，你怎麽了？"旁边的同学惊讶地问。

"我得去找她。"他声音沙哑，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慌乱。

"哎呀，衣佳琪又不是小孩子了，买个蛋糕而已，你至于吗？"有人笑着打趣，"这才分开几分钟啊，就这麽难舍难分？"

至于吗？

相至无法解释内心那种强烈的丶几乎要将他撕裂的不安感。这不仅仅是因为後悔自己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更像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预警，尖锐地鸣响着，告诉他有什麽东西即将永远失去。那种感觉，就像站在悬崖边缘，眼睁睁看着最珍贵的东西从手中滑落，却无力挽回。

他没有再理会同学们的劝阻，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包厢。

空荡的走廊里早已没有了她的身影。他跑到电梯口，看着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心急如焚。电梯从一楼缓缓上升，每一层的停顿都像是在凌迟他的耐心。他等不及了，转身又冲向安全通道，三步并作两步地向下狂奔。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一声声，都像是在催促他快一点，再快一点。可他并不知道，无论他跑得多快，都再也追不回那个转身离开的女孩。

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他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灯和人流，一阵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将他淹没。城市这麽大，街道这麽多，她走向了哪一个方向？

他朝着城西的大致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不停地拨打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而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为什麽又关机了？"他喃喃自语，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昨天的失约还可以解释为意外，但这一次，在明知他会担心的情况下，她为什麽还要关机？

这个疑问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心。也许，她是真的生气了？也许，她终于受够了他的幼稚和不信任？也许，她根本不打算回来了？

恐慌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在人群中疯狂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每一个相似的背影都会让他的心猛地一跳，但每一次都是失望。

跑过一个十字路口时，他仿佛在人群中瞥见了一抹淡蓝色。他拼命挤过去，却发现自己认错了人。那个陌生的女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而他只能狼狈地道歉，继续向前奔跑。

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但他不敢停下，仿佛只要停下来，就真的会永远失去她。

忽然，他想起衣佳琪转身前那个笑容，想起她指尖的温度，想起她那声带着纵容的"幼稚鬼"。

还有，她发丝划出的那道，他馀生都无法忘记的弧线。

这些记忆的碎片像玻璃一样扎进心里，带来尖锐的疼痛。他终于明白，他那幼稚的计谋，那个只为求证爱意的考验，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不仅卷走了他最爱的人，也将他自己抛入了无边的黑暗与悔恨之中。

夜色深沉，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在相至眼中，所有的光芒都已经随着那个转身的背影一起消失了。他在茫茫人海中徒劳地奔跑丶寻找，却不知道，那个说着"等着我"的女孩，已经走向了一条他永远无法追回的路。

而那个最後的回头，那道发丝划出的弧度，成为了定格在他青春里最温暖，也最残忍的定格。在往後的岁月里，这个画面将无数次在他梦中重现，每一次，他都会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麽，却只能握住满手的虚空和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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