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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恭送陛下。”
他的声音气势磅礴,一字一句皆如一颗重石砸在她的心上,在她的心上激起了千层波浪,久久不能平息。
直至大门再次被打开,赵齐扶着人到了马车边,眼中难掩愁闷和不安,“陛下,今日···”
楚知默回身,擡眼看向已经换成了摄政王府的牌匾的平南王府,眼底热意尽褪,划过狠绝,
“看着吧,往後的日子,没有安宁可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快就淹没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和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
这场激荡人心的秋雨,终于在夜幕暗下来後,画上了句点,
可雨後的冷意却再也挥之不去,从缝隙中丝丝渗进紫宸殿,哪怕是从早到晚都在燃烧的碳炉也驱散不走。
“咳咳,”
沉闷的咳嗽声在烛火和炭火的跳跃中传遍了空荡的紫宸殿,敲开了紧闭的殿门,
原来是赵齐,披星戴月地端了碗黑稠稠的汤药进来。
他小步跑到穿着里衣只随意搭了件披风就坐在案前看着文书的楚知默跟前,
白日从摄政王府回来後,楚知默的头就有些重,可能是受了风寒,但好在不重,
从前身体被掏空得太严重,虽然没有到药石无补的地步,但是三天两头的小病也够折磨人的了。
赵齐心疼地服侍她将要喝了下去,像是变戏法般,从身後拿出了蜜饯,喂给了她,冲淡了嘴里的苦味,
楚知默轻嚼着酸甜适中的蜜饯,压抑着喉间的苦涩,自嘲似得笑了笑,
“你又用这些哄小孩子的把戏来哄朕。”
赵齐又看着她吃了一个,久皱的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在眉心留下了一条条痕迹,
“陛下这话说的,哄陛下,不就是哄孩子?”
满打满算,楚知默今年不过十七十八,在他眼中不就是个孩子,所以赵齐没法不带怜爱的目光看待她,
“前几日见陛下在宸妃那儿多吃了几块,老奴就想着难得陛下喜欢,就命人备着了。”
对于赵齐的细心如发,楚知默心底里涌起了难言的暖意,加之嘴巴里的甜蜜,竟然一时驱散了些寒冷,让本已经冰冷的四肢百骸有了温度。
透过烛火,她看向赵齐已经被霜白染色的鬓边,难得泛起了些酸意,在心中和好不容易升起的甜意拉扯,搅得她心中五味杂陈,几乎脱口而出,
“等以後,若你还愿意伺候朕,咱们就在京郊买处宅子,养些花草,若你喜欢,养只猫或是狗,就当朕给你养老了。”
楚知默这话说的赵齐眼眶一红,双膝跪地,弯了腰,再开口时,嗓子都颤了些,“此等大恩大德,老奴,老奴···如何担得起?”
坐在上位的楚知默轻叹了口气,将赵齐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发紧,突然有些後悔说这些,
她不是没看出那,一瞬间,赵齐眼底的欣喜和期盼,但转眼就被酸楚替代,
这麽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已经默认,这是一条不归路。
如果倾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她何苦轻易承诺?
比起其始终沉溺在痛苦中,在空欢喜中浮沉更难受。
咚咚咚——
三声轻响敲在暗道门上,屋内原本悲伤的氛围突然被打破,二人瞬间收了神色,
楚知默慢慢起身,打开了密道,果然,里面的谢既明早已等候多时,
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扑鼻而来的苦味呛得他鼻子一皱,再看向楚知默的时候不由皱起了眉,
“陛下又病了?”
昏黄的灯光下,楚知默瘦弱的苍白的身子一览无馀,似乎比他府中养的小树还易折,
楚知默被他这一问,问的神色不明,“都准备好了?”
谢既明满脸写着‘当然了’,仰首点了点头,“那是,也不看是谁办的。”
他这幅自大的模样,楚知默看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能在心底了叹口气,多得她也无力多说,
谢既明好像天生就是这副天上地上他最无拘的骨头。
赵齐为她重新换了个厚披风,又想帮她拢紧,但一旁谢既明见赵齐慢条斯理的模样,竟然大逆不道地抢了过来,拽了她一个踉跄,
楚知默脸色一变,大手将人挥开,“放肆!谢知非,朕平日是不是太纵着你了,竟然你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
谢既明其实并没使多大力气,没想到竟然将人拽了个趔趄,但转瞬就察觉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尊卑,退了几步後跪在地上低头不说话了。
赵齐也没想到谢既明会来这麽一出,被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上前将楚知默披风拢紧,退了出去,
“陛下,时辰不早了,想来主事大人也是关心过切,陛下莫要动怒。”
没想到赵齐会给自己求情,谢既明满眼感恩地望向他,
楚知默冷哼了声,沉着嗓子对谢既明告诫道,“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朕就罚你去给影四当靶子。”
想到影四挥着鞭子,磨刀霍霍地样子,谢既明难得闭上了嘴,低头认错。
插曲过去,二人在赵齐的有些不安的目光中,消失在密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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