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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心脏从胸腔中剖出来，他认真倾听了心脏的愿望，想了想，用它代替了自鸣钟里的小鸟。

大部分时候休息，整点的时候出现。

心脏对此非常满意。

皮肤的记忆更丰富、更完整一些，它见证了更多画面。姜颂想为自己画一幅自画像，作为画展的压轴作品。

很少有人能把自己的自画像画好，因为人无法用眼睛观察自己，哪怕是照镜子，也经过了光的折射，永远无法和眼睛第一视角所看见的画面相比。

画自画像的时候，会本能审视自己。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的存在是否有意义？

如果自己无法给出答案，不妨问问其他人。

其他人眼中的我，具体是什么样的？

姜颂为了这幅画，与很久不见的朋友重新有了联系，朋友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非常温柔。

姜颂继续创作，他忽然觉得画板上的人越来越陌生，那双眼睛并不温柔，反而凝结着深深的痛苦，对世界的失望，对所见众生的厌弃。

这幅画还没有画完，他又遇到了那个朋友。

周笑，一个老旧游乐场的小丑。

但是，周笑死了。

姜颂见过很多血腥场景，看见过一地血泊、遍地尸体，甚至亲手绘出实景，再覆盖上温暖的假象。

这一切都不如周笑的死对他冲击力大。

或者说，他的精神世界早就坍塌了，周笑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颂，最后…帮我画一幅画吧……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

姜颂冷静地画完周笑要求的画，却不知道该如何构图，为周笑的死蒙上一层美好的虚影。

那是周笑的要求，周笑知道他的特殊能力，他应该再画一层，去净化周笑的死。

当他再次拿起画笔，却与自画像对视。

“不知道怎么画吗？没关系。”画中的姜颂说。

“其实我很想休息啊……”左脚叹息。

“老实说，我也想。”心脏跟着叹息，“最近好痛苦啊……为什么感觉我像裂开了一样痛苦……”

“我想弹钢琴，不想再画画了。”

“我讨厌画画，真的很讨厌。”右手说。

“其实我还挺喜欢的……”左手说。

“我想，我应该改变。”骨头说。

它们叽叽喳喳说着话，姜颂觉得非常温暖。他虽然独来独往，却并不孤独，他的身体非常爱他，一直陪伴着他。

哪怕它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却愿意为了他的目标，违背自己的意愿，调动所有力量，维持他的日常行动。哪怕他越来越颓丧，它们从未放弃过他。

“我会帮你。”画中的姜颂说。

“谢谢你。”姜颂放下画笔。

画中的姜颂走出来，实现了身体每个部分的愿望，他将皮肤剥下，做成漂亮的风筝，放在玻璃花房的天窗外，他将骨架处理干净，雕上繁花……唯独头颅，没有处理。

“你的愿望是什么，姜颂？”画中人问。

“我想休息，也想继续画下去。”姜颂说。

人头安静呆在冰箱里，静静闭着眼睛。

直到姜予安出现，才重新睁开眼睛。

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就是姜颂自己。

他的自画像，从画中走出来，实现了姜颂每一个愿望。所以那些肢体的断口都很平和，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姜予安再次看向坍塌的别墅，此时呈灰褐色，又泛着一点暗红，是血肉干涸的颜色，也是调色板用到最后，清洗前混合出的泥灰色。

他已经找到了最后的碎片，就是别墅本身。它是画出来的，这里的一切除了姜颂的身体，都是假的，所以影子不管吃多少东西都吃不饱。

他们现在都在一幅画里，这幅画的颜料，就是用姜颂的血肉调制出来的。

姜予安不知能否收容，仍然决定试试看。

当他将颜料判定为［血肉］时，那四人听到提示：

［发现【拼图】×1］

［当前进度］：99

［远道而来的客人，恭喜你找到了所有拼图］

［谢谢你，希望你喜欢这个拼图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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