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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在外面等候,小院里仅剩姜宁穗与裴铎二人。
青年高大的影子覆压在姜宁穗身上,将她娇小身姿与投射在身后的影子一并被那一道黑影吞噬覆盖,淡淡的雪松香味道浸入姜宁穗鼻尖,让她再一次想起第一次来小院撞见裴铎的那一幕。
姜宁穗心口忽地一跳,垂眸避开青年乌黑的瞳仁。
裴铎道:“劳烦嫂子代我向我爹娘问好。”
姜宁穗点头如捣蒜:“我记下了。”
话罢,转身急匆匆上了马车。
看着那人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裴铎眉峰轻抬,静静看着她钻进马车,看着那道厚重的车帘垂摆了几分。
青年如墨黑眸微眯了一瞬。
她似是在逃避他。
她在逃避什么?
他似乎没惹过她。
巷子很窄,正好能容纳一辆马车,马车无法掉头,只能顺着一条路走到头,姜宁穗坐在车厢里,心口还在剧烈跳动。
那股雪松香的味道让她不断想起第一天来小院,她和裴铎相见时的尴尬场面。
姜宁穗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脑子,将这段令她难堪羞耻的记忆剜去。
马车出了巷子,朝清平镇外而去。
姜宁穗缓了一会才开始打量身处的马车,马车干净宽敞,窗牖糊着一层纸,亮色透纸而入,给马车里添了几分亮光。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坐马车,当真是稀奇又新颖。
马车就是比脚程快,要走大半日的路,马车一个时辰就到了,眼下也才已时二刻。
姜宁穗给马夫指路停在裴家门外。
裴家与赵家挨着,这会两家门户大开,裴父在院里劈柴,大冷天裴父只穿着一件单薄外衫,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裴父身形高大魁梧,鬓角有道疤痕穿过左眼延伸至鼻端。
裴父样貌俊朗,只是脸上那道疤遮掩了几分俊气,多了几分骇人的冷戾,不笑的时候,瞧着怪吓人的。
“是铎哥儿回来了?”
裴父将斧头劈在木桩上过来,屋里谢氏听见裴父声音,掀帘而出:“今天也不是休沐,铎哥儿怎么回来了?”
裴父:“不知道。”
夫妻二人出来,恰巧碰见从马车上下来的姜宁穗。
姜宁穗看向裴父,被他脸上吓人的刀疤惊得匆匆别开眼,逐看向一旁的谢氏,谢氏穿着松花色衣裙,衬的本就姣好清雅的容貌愈发夺人。
“是穗穗呀。”
谢氏瞧见姜宁穗,眉眼间温柔更甚。
裴父笑道:“我还以为是铎哥儿回来了。”
不怪两人认错,能在西坪村乘马车回来,除了裴铎,再找不到第二人。
夫妻二人看了眼姜宁穗,都没多嘴问她怎么乘马车回来了,但都心有灵犀的瞧了眼隔壁赵家,若是让赵氏夫妇知晓,赵家儿媳怕是少不得一顿训骂。
姜宁穗从袖间取出信封递给裴父:“裴伯父,我这次回来是来拿冬季衣裳和被褥,这马车是裴公子雇的,他说让我捎带的东西有些多,故才雇了马车,裴公子叮嘱我,让我将这封信交给伯父,说伯父看了就知晓他要什么。”
裴父了然,他就说以姜宁穗的性子,怎会雇辆马车回来。
姜宁穗续道:“伯父,伯母,裴公子让我代他向你们问好。”
谢氏笑道:“算他小子还有心,还记得我和他爹。”
一旁裴父拆开信看完,眉头一扬,问道:“穗穗,铎哥儿跟你们住在一起?”
姜宁穗点头:“嗯,郎君说学堂住宿不方便,便和裴公子商量好在学堂附近赁下一个小院。”
裴父道:“行,穗穗,你什么时候走?”
姜宁穗:“最晚巳时末就走,正好赶午时末到家赶得上给郎君和裴公子做午饭。”
裴父:“好,我知道了。”
裴父进去收拾裴铎需要的东西,谢氏笑问:“穗穗,你一日三餐做的还有铎哥儿的份呢?那铎哥儿有没有给你们交口粮钱?可别亏着你们了。”
姜宁穗赶忙道:“裴公子交了的。”
和谢氏聊了两句,姜宁穗转身回了赵家,赵父在堂屋坐着煮茶,姜宁穗乖巧的喊了声爹,赵父只冷冷哼了声,便板着脸继续煮自己的茶。
姜宁穗嫁到赵家四个月,已经习惯了公爹这幅面孔。
她抿着唇出去,碰上从屋里出来的李氏。
李氏一上来就问赵知学的事,张口闭口学哥儿,看他冷着没,冻着没,饿着没,全然没问一句姜宁穗如何。
从小到大,姜宁穗早已习惯无人在意的滋味,她笑着将赵知学这一个多月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包括她将那四十文钱的花处也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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