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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户部惊雷与凤帖杀机（第1页）

寅时三刻，皇城尚在夜色中沉睡，靖王府的密室内却已烛火通明。

萧逐渊披着墨色大氅，指尖划过摊在青玉案上的“死人账册”，烛光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跃。他抬眸看向对面男装打扮的谢清晏，声音低沉：“韩德远已察觉听风阁覆灭，昨夜密会了京畿卫戍副统领。他在调兵，虽不敢明着动你谢家，但狗急跳墙，不得不防。”

谢清晏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将另一份誊抄的卷宗推过去：“那就让他跳得更快些。这是黑风山私矿的出入记录、运输路线，与这账册上军饷贪墨的节点完全吻合。证据链已全，只欠东风。”

“东风？”萧逐渊挑眉。

“明日大朝会，便是东风起时。”谢清晏眸光锐利如刀，“殿下在朝堂之上，将此物直接呈送御前。而我‘揽月商行’，会让这京城的风，在今日就吹起来，吹得人尽皆知，吹得他韩德远想捂也捂不住！”

辰时，揽月商行，鬼市千金台。

原本只在夜间喧嚣的鬼市，此刻因揽月商行的挂牌而白日不歇。巨大的水牌上，不断刷新着来自各堂口汇总的“消息”——并非直接指控，却句句指向户部。

“惊闻！京西黑风山有富商私采铁矿，产量惊人，疑与三年前军械库亏空案有关……”

“趣闻！户部某郎中家仆昨日典当东珠一斛，据称乃主家赏赐，其价逾万金……”

“秘闻！城北义冢近日多添新坟，然棺木沉重异常，疑非人体……”

一条条看似八卦闲聊的消息，经由灰鼠堂乞儿之口、折桂堂仕林清议、听风堂酒客笑谈，如同病毒般在京城各个角落飞传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共同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指向户部贪腐的舆论之网。韩德远派出的家丁企图压制流言，却现源头无处不在，根本无从下手。

巳时，辅府邸。

韩德远气得砸碎了最心爱的和田玉镇纸，脸色铁青。“查！给本官查清楚，是哪个不怕死的在散播谣言！”他焦躁地在书房内踱步，“还有，立刻去戚将军府上，让他务必稳住黑风山！不能再出任何纰漏！”

幕僚颤声回报：“阁老，流言起自鬼市揽月商行，那‘七爷’……背景深不可测。戚将军那边……今早传来消息，我们派去黑风山的人，被一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挡了回来，对方身手极为了得，像是……幽冥卫的风格。”

“萧逐渊！谢清晏！”韩德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机毕露。“好，好得很！既然你们不让老夫好过，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他猛地转身，对心腹低声吩咐：“去，按第二套计划行事。另外，给宫里递话，请皇后娘娘……也该敲打敲打某些不安分的人了。”

午后，谢府，揽月阁。

一份装帧精美的宫帖送至谢清晏手中。是皇后身边的女官亲自送来，言道皇后娘娘近日得了一盆极品“姚黄”牡丹，心喜，特亲绘花帖，邀京中素有才名的贵女明日入宫共赏。

帖子绘着雍容华贵的姚黄牡丹，皇后的私印赫然在目。这是示好，也是威慑。

谢清晏捏着帖子，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摩挲。她走到窗边，窗外几株海棠开得正艳。她伸出指尖，沾染了些许鹅黄色的花粉，回到案前，在帖子背面那片不易察觉的留白处，用花粉细细写了两个字——

“萃锦”。

花粉细腻，字迹浅淡，若不仔细分辨，几乎与纸色融为一体。

侍女云鬟不解：“小姐，这是何意？”

谢清晏淡淡一笑，将帖子合上，递给云鬟：“收好，明日赴宴。”她眼神幽深，“皇后想借牡丹彰显凤仪，提点于我。我总得……回份‘礼’。”

当夜，皇后宫中。烛火下，皇后正准备明日赏花宴的细节，心腹宫女却面色惊惶地捧着那份“姚黄”帖进来。

“娘娘……您看这……”

皇后接过，起初并未察觉异常，直到宫女指出背面。在宫灯特定的角度下，那浅黄色的“萃锦”二字，竟隐隐与纸张纹理结合，幻化出了截然不同的形态——笔画勾连间，竟隐约构成了“罪己”二字的轮廓！更让她心惊的是，这“罪己”二字的笔锋走势，竟与她年轻时一次因家族牵连，被迫草拟却未曾流出的“罪己诏”底稿，有七分神似！

那是她深埋心底，绝不愿被人提及的隐秘！

“谢！清！晏！”皇后猛地将帖子拍在桌上，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气黑，胸口剧烈起伏。这不仅仅是挑衅，这是精准无比地戳中了她的痛处！她如何得知？她意欲何为？

次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关于户部的流言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众臣窃窃私语。

就在韩德远准备出列，抢先一步弹劾谢家“勾结江湖，图谋不轨”时，靖王萧逐渊却先他一步站了出来。他依旧一副病弱模样，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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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本奏。”

他双手呈上那本致命的“死人账册”以及与黑风山私矿关联的密证。

“臣近日偶得账册一本，并获密报，经查证，涉及军饷贪墨、私开矿藏、数额巨大，关联朝中重臣……请陛下圣裁！”

内侍将证据呈送御前。皇帝起初面色尚可，越看，脸色越是阴沉，最终化为一片雷霆震怒前的死寂。

韩德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呼：“陛下明鉴！此乃靖王与那谢家女勾结，伪造证据，构陷老臣啊！”

然而，证据链清晰，流言已酵，皇帝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韩德远，又看了一眼垂肃立的萧逐渊，最终落在殿外。

“着，三司会审，彻查户部账目及黑风山一事！相关人等，一律停职待参！韩爱卿……”皇帝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你，暂且回府，静候审查。”

与此同时，皇后宫中。

赏花宴依旧举行，姚黄牡丹开得灿烂夺目。皇后端坐凤位，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端庄笑容，目光却如冰锥般扫过从容入席的谢清晏。

谢清晏微笑着行礼，姿态优雅，仿佛昨夜那场无声的交锋从未生。

皇后袖中的手，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一场针对户部的总攻，已在朝堂正式拉开序幕。

而另一场源于深宫、指向谢清晏本人的凤怒，正悄然凝聚。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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