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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三曲震席（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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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蹙眉，心中不悦，却不好再明着驳斥，只得淡淡道：“准。”

谢清晏自袖中取出一支乌木所制、长约尺许的筚篥。她立于亭外，面对满园牡丹，深吸一口气，将筚篥置于唇边。

“呜——嗡——！”

第一个音符冲出，并非想象中的悲凉，而是带着一股金石交击的铿锵锐利，如同塞外孤城吹响的号角，瞬间撕裂了园中靡靡的氛围！

紧接着，乐声陡然拔高，急促如雨打芭蕉，激昂似万马奔腾！正是《破阵乐》第一叠——“点兵”！

音浪滚滚，带着无形的杀伐之气，园中娇艳的牡丹花瓣竟随着音波的震荡微微颤抖。贵女们何曾听过如此激烈直接的乐声，一个个脸色白，下意识地掩住了耳朵。

席间，那些原本只是陪衬、默不作声的几位勋贵老将，如安国公、镇北侯等人，在乐声响起的刹那，便猛地坐直了身体！他们浑浊的老眼中爆出锐利的光芒，仿佛被这熟悉的旋律瞬间拉回了金戈铁马的沙场！

第二叠——“破阵”！乐声愈高昂激烈，如同两军对垒，刀剑碰撞，杀声震天！谢清晏运足了内力，气息悠长不绝，音波凝而不散，竟在牡丹花丛上方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几乎可见的涟漪！

“噗噗噗……”

靠近亭边的几株极品姚黄牡丹，那层层叠叠、雍容华贵花瓣，竟承受不住这蕴含着内劲的音波冲击，纷纷炸裂开来！花瓣如雨，漫天飞舞，落英缤纷，带着一种凄艳决绝的美！

“好！！”安国公猛地一拍大腿，竟是情不自禁地大喝一声，老泪纵横！他仿佛看到了昔日并肩作战的袍泽，看到了沙场浴血的岁月！

第三叠——“凯旋”！乐声在极致的高亢后，转为雄浑壮阔，带着胜利的喜悦与对逝者的哀思，余音袅袅，直冲云霄！

就在最后一个音符即将落下之际——

“锵！”

“锵！锵！锵！”

席间，以安国公为，四五名须皆白的老将，竟不约而同地猛地拔出了腰间作为仪仗的佩刀！虽然只是出鞘半尺，但那雪亮的刀光映着日光，与漫天飞舞的牡丹花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震撼的画面！

他们并非要行凶，而是身体本能地应和着这熟悉的《破阵乐》节拍，以军中最高的礼仪，向这曲魂牵梦萦的乐章致敬！向吹奏出如此灵魂之音的谢清晏致敬！

乐声止息。

园内一片死寂。

文臣们面无人色，惊骇地看着那些拔刀的老将，又看看立于花雨之中，手持筚篥，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寻常小事的谢清晏。

花瓣缓缓飘落，沾在她的间、肩头。

她微微喘息，额角见汗，目光却清亮如星，扫过席间失态的武将，最终落在脸色铁青、几乎要捏碎凤椅扶手的皇后身上，躬身一礼：

“臣女献丑，曲陋技微，惊扰娘娘与诸位雅兴，还请恕罪。”

无人应答。

唯有那漫天纷扬的牡丹花雨，和席间尚未归鞘的刀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震撼。

文臣失色，武将折腰。

这一日，谢清晏之名，不再仅仅与“揽月商行”、“胭脂骑”相连，更与这一曲惊世骇俗、引动武将本能反应的《破阵乐》一起，深深地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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