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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名册风波（第1页）

第141章名册风波

李阁老孙女李婉茹的名字，消息灵通的勋贵们心思各异，有艳羡李家圣眷不减的，有暗讽李阁老吃相难看的，更有嗅到危险气息选择明哲保身的。

朝堂之上，关于立後人选的议论也悄然多了起来，李婉茹的“才名”与“贤德”被某些御史有意无意地提及。

与此同时，一股针对林砚的阴风也借着选秀的势头死灰复燃，且更加恶毒。新的流言不再局限于科举舞弊，而是直指其“祸国殃民”的本质：

“听说了吗？那林砚就是个天煞孤星！克死生父，克死平陶县令，朔方雪灾丶榆树湾洪水都是他带来的灾厄！陛下被他迷惑，才致天降警示！”

“何止啊！他一个男人，秽乱宫闱，坏了阴阳调和，触怒祖宗！”

这些流言在市井底层和部分不得志的士子中悄然传播，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和煽动性，企图将天灾人祸与林砚的“妖异”挂鈎，从根本上否定其存在，煽动民怨。

暖阁成了真正的信息枢纽。林砚虽足不出户，但“风闻司”的情报如同流水般通过福安递入。

他肩臂的伤在唐蔓的精心调理下渐渐愈合，已能执笔批阅简单文书。看着那些荒诞却极具蛊惑力的谣言简报，林砚神色平静，只在“天煞孤星”几字上目光微凝，随即提笔在另一份关于江南水文的密报上写下朱批。

“陛下，此等谣言，意在激起愚民之愤，动摇陛下，更欲借‘天意’之名置臣于死地。”林砚将一份批注好的“风闻简报”递给刚下朝的苏宸，“其心可诛，然手段下作，根源仍在选秀背後的推手。”

苏宸接过简报，扫了一眼那些污言秽语，眼中戾气翻涌，却并未发作。

他脱下沾了朝堂寒气的龙袍，换上常服，坐到林砚榻边，拿起他批阅的江南水文密报看了看：“你批的‘预疏河道，加固圩田’甚好。工部那帮蠢材，只会事後哭嚎要银子。”

他放下密报，手指点了点那份谣言简报，“跳梁小丑，吠日而已。朕已让‘风闻司’追查源头，抓几个领头的，当衆杖毙，以儆效尤。至于根源…”

他冷笑一声，“快了。陆炳那边，已有眉目。李弘老匹夫，与西南一个被剿灭的巫蛊部落馀孽确有勾连，那毒箭和淬毒方子，便是来自那里。那形似飞鸟的符号，正是那部落祭司的标记。”

正说着，福安捧着一个紫檀托盘，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陛下，礼部钱尚书求见，呈上最终遴选入宫的秀女名册及画像，恭请陛下御览。”托盘上，一卷明黄绸缎名册和数轴精心装裱的画卷格外醒目。

苏宸眼神一冷：“让他进来。”

钱有龄战战兢兢地进来，行了礼，头都不敢擡。他深知这名册就是个烫手山芋，尤其李家那位还在上头。

苏宸看都没看钱有龄，径直拿起名册展开。目光扫过，果然在显眼位置看到了“李婉茹”的名字，评语写得天花乱坠。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讽笑，又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幅画卷展开。

画中女子云鬓花颜，眉目含情，正是李婉茹。画工精湛，将少女的明媚娇柔展现得淋漓尽致。

“呵，好一个‘钟灵毓秀，娴雅端方’。”苏宸将画卷随手丢回托盘，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吓得钱有龄一哆嗦。“钱有龄。”

“臣在！”钱有龄扑通跪下。

“这名册，朕准了。”苏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着内务府按章程准备。三日後，秀女入宫，暂居储秀宫学规矩。朕会亲自‘遴选’。”

“臣…遵旨！”钱有龄如蒙大赦，连忙叩首，捧着仿佛有千斤重的托盘退了出去，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暖阁内只剩下两人。苏宸走到林砚书案旁，拿起他批阅文书用的朱笔，蘸饱了殷红的朱砂，转身回到榻前。他一手撑在榻沿，俯身靠近林砚，另一只手执着朱笔，笔尖悬停在林砚苍白却沉静的容颜上方。

“阿砚，”苏宸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看着朕。”

林砚擡眸，对上他深邃如渊丶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

苏宸手腕微动，冰凉的笔尖带着粘稠的朱砂，极其缓慢而郑重地，在林砚光洁的额头上，画下了一道竖直的丶殷红如血的竖痕！

朱砂的凉意和那充满象征意味的触感，让林砚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这道‘朱砂破煞’，”苏宸扔开笔，指腹带着薄茧，极其轻柔地摩挲过那道竖痕，仿佛在描摹一件稀世珍宝，眼神灼热而疯狂，“是朕亲笔所书。朕是真龙天子，朕说你不是妖孽，你就不是！朕的血，朕的朱砂，便是破尽天下邪祟的利器！朕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魑魅魍魉，敢动朕‘破煞’之人！”

他俯下身，额头几乎抵上林砚的，鼻息灼热地喷洒在林砚脸上，声音低沉如宣誓：“选秀立後，不过一场戏。这江山之巅，能站在朕身边的，现在是你，将来也只能是你林砚！名分，世人眼中的虚妄罢了。朕许你的，是生同衾，死同椁，是这万里河山，你我共掌！”

滚烫的誓言裹挟着帝王不容置疑的意志，烙印般刻入林砚心间。额间朱砂的冰凉与苏宸指尖的温热形成奇异反差。林砚看着近在咫尺的丶写满偏执与深情的眼眸，胸腔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沉重。

他闭上眼，轻轻应了一声：“臣…知道了。”

三日後，莺莺燕燕的秀女队伍在礼官引领下，踏入森严的宫门。储秀宫一时珠环翠绕，暗香浮动。李婉茹无疑是其中最耀眼的一个，举止得体，谈吐优雅，引得其他秀女既羡且妒。

然而，无人知晓，一张无形的大网，已随着她们的入宫，悄然收紧。而暖阁中，额间一点朱砂破煞的天策郎，正冷眼静观这场以他为猎物的血色棋局，他的帝王，已为他执起了最锋利的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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