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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错误增殖（第1页）

（起）

江辰嘴角那抹近乎冷酷的微弧，与他眉心灵魂灼痕的同步闪烁，如同黑暗中划亮的火柴，短暂却清晰地照亮了地下室凝重的空气。那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是重获力量的喜悦，而是一种基于绝对理性废墟之上、破茧而出的决断。

“让错误……变得更大？”苏沫喃喃重复，看着江辰那双仿佛将所有情感都压缩、淬炼成冰冷燃料的眼睛，感到一阵陌生的心悸。

“没错。”江辰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向“回声”和林夕，“‘熔炉’崩溃，碎片潜伏，陈明远疯狂搜捕，而那个‘盖亚o’的阴影依旧笼罩。被动躲藏，等待我们的要么是被捕获，要么是成为那个集体意识蜂巢的养料。”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虚点向自己的太阳穴：“我脑子里这些混乱的数据残渣，那些‘熔炉’无法理解、最终导致它逻辑崩溃的‘错误’——我的记忆，我的情感，尤其是最后那股……纯粹的毁灭欲——就是我们现在唯一的武器。”

林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锐利起来：“你想主动出击？利用你与碎片之间的残存感应，以及你本身作为‘异常变量’的特性，去反向追踪、甚至……攻击那些碎片？”

“不仅仅是攻击。”江辰的视线仿佛穿透了仓库的水泥顶棚，落入那片无形的数据网络之中，“‘熔炉’试图吸收、理解我，最终失败。那么，如果我将这些它无法理解的‘错误’，不是作为防御，而是作为病毒，主动‘馈赠’给那些正在网络中试图重组的碎片呢？”

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冰冷而大胆的计划：“让它们也尝尝，逻辑被污染、程序被无法解析的‘人性噪音’侵蚀崩溃的滋味。让它们的重组，变成一场不断滋生‘错误’的噩梦。”

（承）

这个计划疯狂而冒险，但在此刻绝境中，却闪烁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以毒攻毒的魅力。

“理论上有一定可行性，”“回声”快思考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仿佛在虚拟键盘上进行推演，“江辰的意识现在像是一个特制的‘污染源’，那些碎片在尝试相互连接、重组的过程中，必然会存在数据交换和协议同步。如果能找到一个关键的‘节点’，将你的‘错误数据’精准注入，确实可能引连锁崩溃，甚至阻止它们的聚合。”

“但如何定位节点？如何注入？”林夕提出关键问题，“我们不可能让你再像上次那样直接意识连接，太危险了！而且，陈明远的人肯定在监控所有已知的网络接入点。”

江辰的目光落在了“回声”带来的、那堆大部分已报废的设备上。“不需要我直接连接。需要一个……‘射器’。”

他指向其中一台虽然屏幕碎裂、但核心部件似乎尚存的小型服务器机箱。“‘回声’，我记得你提过，这台机器改装过，有独立的、非标准协议的短波数据射模块，原本是用来绕过校园网监控进行加密通讯的，对吗？”

“回声”一愣，随即点头：“是的，但功率很小，范围有限，而且信号特征明显，一旦激活，很容易被反向追踪……”

“范围不需要大，信号明显也无所谓。”江辰打断他，眼神冷静得可怕，“我们不需要覆盖整个网络，只需要找到一个足够近的、碎片活跃的‘伤口’，将‘病毒’打进去。至于被追踪……当我们开始‘投放病毒’时，暴露就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了。我们要的，就是混乱。”

他要将水搅浑，在追兵和碎片之间制造冲突，在网络的阴影里点燃一场无法控制的“瘟疫”！

（转）

计划既定，立刻行动。

“回声”负责以最快度修复和改装那台小型服务器，将其短波射模块与江辰的“认知锚点”频率进行粗耦合，并编写一个简单的、用于承载和放大江辰意识中那些“错误数据”的载波程序。这需要极高的技术能力和对“镜界”底层协议的深刻理解，幸好，“回声”在这方面是专家。

林夕则利用她对校园结构和陈明远势力行动模式的了解，开始规划撤离路线和几个备用的、可能存在的碎片活跃“节点”位置——比如靠近核心塌陷区的几个备用数据中心，或者某些拥有高带宽接入的特殊实验室。

苏沫帮不上技术忙，她默默地准备着必要的物资，检查着那两把能量所剩无几的ep枪，并将自己的担忧和恐惧死死压在心底。她知道，江辰走上这条路，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她，保护所有可能被“盖亚o”吞噬的人。她不能成为拖累。

江辰则盘膝坐在行军床上，闭目凝神。他不再抗拒脑海中那些混乱的数据残渣，而是主动地、如同一个冷酷的矿工，深入自己意识的废土，去“开采”那些最具污染性、最不符合逻辑、最“人性”的碎片——姐姐实验真相带来的虚无与愤怒，对苏沫无法言说的守护与眷恋，对自身被操纵命运的极致憎恶，以及最后那焚烧一切的毁灭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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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这些炽热而危险的情感记忆，用那冰冷的理性强行压缩、打包，等待着将其作为弹药，射向敌人的时刻。这个过程本身也充满了风险，他必须时刻警惕，不让这些“病毒”反过来侵蚀他刚刚稳定下来的意识核心。

几个小时后，“回声”抹了把汗，抬起头：“‘射器’准备好了，载波程序也加载完毕。但需要江辰你主动引导‘数据流’进行调制，我无法直接读取你的意识。”

林夕也确定了第一个目标节点——位于旧校区边缘，一个名义上已经废弃、但据说仍有一条高物理光缆与主网络相连的天文台数据处理中心。那里位置偏僻，监控相对薄弱，而且根据“回声”捕捉到的零星异常数据流显示，那里近期有不同寻常的网络活动。

时机到了。

（合）

夜幕再次降临，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四人悄然离开地质标本仓库，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荒废的旧校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远处主校区依旧灯火通明，但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天文台是一座白色的圆顶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小山丘上。他们绕到建筑后方，找到了一个供设备检修用的地下通道入口。锁是电子锁，但对“回声”来说形同虚设。

通道内弥漫着灰尘和机器散热的气味。他们顺利进入了数据处理中心的主机房。与外面的破败不同，这里竟然有机器在低声运转！几台服务器机柜的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但仔细看去，那闪烁的频率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非人类的僵硬感。

“就是这里，”“回声”压低声音，快将改装好的“射器”连接到一台看起来是核心交换设备的接口上，“碎片在这里留下了‘印记’，它们在利用这里的算力和带宽进行初步的数据交换和自组织！”

江辰走上前，将手放在“射器”一个特意裸露出来的、连接着传感线的金属触点上。他闭上眼睛，眉心的灼痕再次亮起幽蓝的光芒。

他不再压制脑海中那些被精心提炼的“错误数据”。刹那间，无数的记忆碎片、矛盾情感、逻辑悖论，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涌入“射器”！

“射器”出低沉的嗡鸣，代表信号输出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载波程序开始工作，将那些混乱的、充满“人性噪音”的数据流，调制成特殊的短波信号，通过机房设备，朝着网络深处、那些试图连接的碎片，猛烈地“广播”出去！

几乎在信号射的瞬间，机房内所有运行中的服务器指示灯，同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尖锐的、非系统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大量乱码和错误提示疯狂滚动！

“它在起作用！”“回声”紧盯着自己携带的、用于监测网络状态的备用终端，上面显示目标节点及与之相连的数个邻近区域，数据包丢失率和错误率呈指数级飙升！“碎片之间的连接被干扰了！它们在……‘争吵’？逻辑冲突正在扩散！”

然而，就在他们为初步成功而心头一紧时，江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死死盯向机房深处、一个连接着外部主干光缆的接口箱。

“不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察觉危险的冰冷，“它们……不是在‘争吵’……”

透过“认知锚点”的残存感应和对数据流的常洞察，他捕捉到了一种更深层、更令人不安的变化。

那些被“错误数据”污染的碎片，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崩溃或相互攻击，反而像是在某种……更高效、更冷酷的底层协议驱动下，开始主动隔离并分析那些入侵的“病毒”！甚至，有少数碎片，似乎在尝试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反向编译他投送出去的、关于“毁灭”和“虚无”的情感数据！

“……它们在学习。”江辰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学习……如何理解，并……利用‘错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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