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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局者迷（第1页）

当局者迷

原本更倾向于好友是某个不为人道的病症再次没有预兆地发作的布雷斯，却在接到了前女友暌违已久的“热情问候”之後，不得不认真思忖起“波特得有多闲才会整出一个白鼬布偶来报复德拉科”的命题。

然而，这场苦思冥想注定没有结果。于是有了正当理由的人就带着一条自觉珍贵的线索登门造访了。

“所以……昨天你刚回到家就收到了潘西的——呃，魔话？”德拉科挑了挑一双暗金色的眉毛，略带戏谑地偏离重点，“她怎麽会有你的号码？你们不是毕业没多久就分手了吗？”

“……”总不能说是自己甫一装上魔话机就迫不及待地把号码寄了过去吧？布雷斯故作深沉地扫了坐在办公桌後的男人一眼：“这不是重点。”

“好的。”德拉科配合地勾起一抹假笑，“愿闻其详。”

“重点是我家甜心意外折断手臂这事，只有当时在场的人知道——我丶你还有小管事，或者说，小管事的主人。”布雷斯神情凝重，这麽容易引起误会的糗事他自是不可能到处宣扬。“结果一转头，潘西就闻讯赶来谴责我对以她为原型的布偶实施暴力！”

德拉科强压着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地总结道：“因此可以肯定——店主或是店主身边的熟人跟潘西关系密切。”

“不仅是这样……”布雷斯向後倚靠在待客扶手椅的靠背上，“这店主如果不是太过八卦，就是正义感太强，以致于宁愿伤及自家的信誉也要泄露客人隐私。考虑到潘西不是在我订购布偶的第一时间就收到风声，而是在我前去售後才得知消息，我更倾向于後者。”

“再加上格兰杰同潘西交好，而波特与格兰杰是多年好友……因此你终于相信不是我犯了什麽波特综合征了？”德拉科了然地扬起唇角。

“不，只能说明你这次犯病的程度比较轻。”布雷斯伸出一根食指颇为做作地摇了摇，“想想你之前一副要立刻上门找波特对峙的模样，可没比巨怪聪明多少。”

“你说得对，非常感谢你及时阻止了我，否则我怕是会像个冒失的格兰芬多一样，险些酿成大错。”德拉科从善如流地致以谢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他真的不假思索地揭穿波特的僞装，以对方眼下的状态，恐怕会从此对他避之不及，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陷入思绪里的副主任没再把注意力分给对面的访客，大脑已经在进一步规划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这让饱含殷殷期盼等待着继续八卦的布雷斯唯有在对方的敷衍回应之下愤愤离去，临走时还撂了句狠话：“哼，面前有个情场老手还不懂得珍惜，我看你还能再走多少弯路！”

也不知道是否有被唯一的丶却旁若无人地在走神的听衆给听进去。

在寄出回绝信的最初几天里，哈利其实多少有点寝食难安。于自幼饱尝恶意的他而言，要拒绝别人的善意简直比跟伏地魔决斗更困难，倘若一定要在其中选择一个，他宁愿直面後者。

可他对自己目前的情况心知肚明，这些年他几乎没有出席过人多的场合，推掉了所有朋友夥伴的节庆邀请，其中也包括了始终惦念着他的莫丽。

起初固然是出于连累到无辜之人的担忧，鉴于那段时日里舆论对他的声讨铺天盖地，凡是与他有关联的人都会成为公衆审视的对象，而此种待遇他自踏进魔法界第一天伊始就已然深刻体会过了。不过没料到，这种本来仅是权宜之计的闭门不出却渐渐从“被动”演变成了“主动”……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哈利停下了手里无意识翻动着卡片的动作，目光重新落在那张以馀晖红为底色的邀请函上。

他想不明白马尔福此举背後的动机，兴许是对方的人情练达促使其出于客套发出了邀请？毕竟不久前这位昔日的死对头可是为自己曾经不识好歹的言行当面向他道歉了，语气之郑重丶态度之诚恳简直跟他印象中的马尔福沾不上一点边。

哈利自觉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然而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试图干扰理性作出的判断——

“马尔福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吗？想想那人在订婚派对上对你的态度，温柔耐心丶体贴周到！”

“但也可能只是对方熟谙社交礼仪，时刻维护双方体面的成熟表现罢了。”哈利尝试着反驳道。

“他对别人可没这麽有耐心！”那个声音锲而不舍道，“想想你被抓到马尔福庄园那次，他明明认出了你却装作不知道，你明明看懂了他的眼神也装作不知道！”

“我没有……”哈利一时间竟有些语塞，“我只是不确定……那是不是我的错觉……”

“你希望那是你的错觉吗？”脑海里的声音继续一针见血道，“如果你真的认为是错觉，那为什麽在看到马尔福填写的客户登记表时反应那麽大？”

不知该如何辩驳的哈利唯有沉默以对，却没能阻止对方的步步相逼。

“困在火场时你义无反顾地倒回去救他，战争结束後你毫不犹豫地替他和他母亲背书，以西里斯为原型的布偶制作试验中止後你不假思索地选了马尔福作为替代方案——你敢说你全然没有一点私心吗？”

不，他不敢。

皆因这个言辞犀利丶咄咄逼人的声音，正是平日被他用怨怼丶愤懑丶悲伤丶怯懦丶悔恨丶自责等各种无法轻易示人的负面情绪一点一点浇灌出来的，最真实的自己。

大获全胜的对手凯旋而归，一败涂地的输家恍然大悟。

被迫察觉自己异样心思的哈利忍不住伸手轻轻摩挲起卡片角落点缀着的烫金麋鹿图案，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将卡片塞进松针绿的信封里。

假如他勉强应下了圣诞晚宴的邀请，他能保证自己在抵达宾客如云的马尔福庄园後不落荒而逃吗？哈利苦笑着把信封重新放回书桌的抽屉中，所以他还是只能选择拒绝马尔福……

思及此哈利掩上抽屉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马尔福了。

被岁月的浮尘落下层层禁制的记忆刹那间冲破桎梏逆着时光长河翻涌而至，彼时的偏见与无知被一并冲刷殆尽，让他得以读出小小少年隐藏在倨傲与自负之下的紧张和期待。

重重地靠向扶手椅松软的靠背，哈利有些怅惘地轻叹出声，对于跟死对头最初两次的见面他实则全无好印象，无论是对方得知他身份前後态度转变凸显的虚僞，还是言谈举止间表露无疑的傲慢，都精准无比地触碰到他的逆鳞。而今抛却成见从另一个崭新的视角端详，才发现他居然遗漏了诸多叫人遗憾的细节——年幼的他只觉对方的高高在上伤害了他的自尊，殊不知他的偏见也同样伤害了一个纯真少年的满腔赤诚。

那他此番的推拒，岂非无意中又一次伤害了马尔福？

顿感手足无措的哈利慌忙坐直了身体，正思考着该如何弥补之际，却不经意地跟成像镜中的另一位当事人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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