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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盗梦者（第1页）

涅盘科技医疗中心的灯光比月光更冷。苏晚站在观察窗前，凝视着无菌室内沉睡的傅望舒。孩子被连接在复杂的生命维持系统上，纤细的手臂上插着三条输液管——蓝色、金色和透明的液体同时注入她的血管，在皮肤下形成诡异的脉络状光纹。自从三天前在东京湾与迭代体接触后，她就陷入了这种半昏迷状态，只有眼球偶尔快转动，显示她正深陷某种梦境。

"脑波活动又增强了。"小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b波占比达到，远正常睡眠水平。她在梦里是清醒的。"

苏晚接过杯子却没喝，只是让热气熏着自己干涩的眼睛。她的金属带连接在医疗终端上，实时监控着女儿的各项指标。那些数据曲线如同不安的蛇，在屏幕上扭动攀升。

"傅先生呢？"

"还在实验室。"小林压低声音，"他已经小时没休息了。那些纹路蔓延到了他的左脸。"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杯壁。自从空间站一役后，傅司寒体内的"第二心脏"进化度明显加快，那些暗金纹路正逐步覆盖他更多的皮肤。最令人担忧的是，他开始出现短暂的记忆断层——有时会突然停下动作，仿佛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他。"苏晚最后看了一眼女儿，将咖啡放在窗台上，"有任何变化立刻通知我。"

小林欲言又止："苏小姐您也需要休息。您的脑电图上周就出现了与傅望舒相似的波形。"

苏晚没有回答。休息？在这个星球每分钟都有更多人陷入"甜蜜污染"、每秒钟"园丁"舰队都在逼近的时刻？她转身走向电梯，金属带在身后拖出一道疲惫的金光。

地下十五层的实验室比往常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源能晶体特有的金属腥味，混合着浓重的咖啡苦涩。傅司寒站在中央全息台前，暗金纹路已经确实爬上了他的左脸颊，在昏暗灯光下如同古老的面部刺青。他正专注地调整一个头盔状的装置，那东西连着数十条数据线，接入主控电脑。

"你来了。"他没抬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正好赶上测试。"

苏晚走到他身边，现全息台上显示的是傅望舒的脑波模型——复杂的神经网络中，有一团异样的蓝色光斑正在缓慢扩张，如同墨水染透宣纸。

"园丁在通过梦境同化她。"傅司寒指向那团蓝斑，"常规手段无法介入，所以我改造了涅盘的脑机接口。"他敲了敲那个古怪头盔，"可以让我短暂进入她的意识空间，手动清除入侵。"

苏晚的金属带突然绷紧："太危险了。如果园丁捕获了你的意识"

"那就轮到你来救我。"傅司寒终于抬头，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挑衅的笑容，"像在方舟时那样。"

他们之间的空气因能量共鸣而微微扭曲。苏晚知道争论无用——当傅司寒露出这种表情时，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叹了口气，伸手触碰头盔："需要我做什么？"

"当锚点。"傅司寒调出另一个界面，显示着复杂的神经连接协议，"我的意识进入后，身体会进入假死状态。你需要用金属带连接我们三人，形成闭环。如果"他顿了顿，"如果我在里面过一小时没回来，就启动紧急协议。"

苏晚的喉咙紧："什么紧急协议？"

傅司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实验室角落的一个保险箱。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源能炸弹——足以将整个涅盘总部夷为平地的当量。

"不会到那一步的。"她斩钉截铁地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准备工作只用了二十分钟。当他们回到医疗中心时，傅望舒的脑波活动达到了新的峰值，孩子的小脸皱成一团，仿佛正经历某种痛苦。小林和医疗团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将傅司寒的病床推到傅望舒旁边。

"记住，"傅司寒躺下前最后叮嘱，"无论在里面看到什么，都不是真实的。园丁会利用我们的记忆制造幻象。"

苏晚点点头，将金属带一端连接他的头盔，另一端缠在自己手腕上。当傅司寒闭上眼睛，头盔启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房间！他的暗金纹路亮到刺眼，而傅望舒眼中的蓝环同时剧烈闪烁！

苏晚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灵魂要被拽出体外。她咬紧牙关稳住心神，按照傅司寒教导的方法调节呼吸，让自己成为两个意识之间的稳定桥梁。

黑暗。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傅司寒睁开"眼"，现自己站在一个扭曲的游乐场中央。天空是诡异的紫红色，旋转木马以反方向疯狂转动，机喷出的不是糖丝而是蓝色的数据流。这是傅望舒的梦境——或者说，被"园丁"入侵后扭曲的意识空间。

"望舒？"他呼唤道，声音在空旷的游乐场中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摩天轮上，一个模糊的小身影晃动着双腿。傅司寒朝那个方向跑去，却现地面如同橡皮般拉伸，无论如何加都无法缩短距离。这是梦境的常见把戏——逻辑让位于情感，空间服从于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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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暗金纹路在梦中也有效，随着他的专注而亮起。当再次睁眼时，摩天轮近在咫尺。那个小小的身影确实是傅望舒，但她看起来比现实中大了几岁，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蓝色的连衣裙，哼着走调的《摇篮曲》。

"爸爸！"她开心地挥手，"来坐摩天轮！"

傅司寒谨慎地走近。这个"望舒"看起来很正常，但梦中的表象最会骗人。他踏上摇晃的座舱，在孩子对面坐下。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他试探地问。

"当然啦！"傅望舒晃着双腿，"这是蓝色星星给我建的游乐场。他们说只要我乖乖听话，就能永远玩下去。"

摩天轮突然加上升，眨眼间就到了最高点。整个梦境尽收眼底——游乐场之外是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海面上漂浮着无数透明胶囊，每个里面都有一个沉睡的人影。

"看，大家都在这里。"傅望舒指着那些胶囊，"妈妈说人多才热闹。"

傅司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血液瞬间冻结——最近的几个胶囊里，赫然是苏晚、小林和他自己的克隆体！更远处，他辨认出各国政要、科学家、艺术家地球上最优秀的头脑们，都被"园丁"以某种形式保存在这个集体意识空间中。

"望舒，听爸爸说。"他握住孩子的手，暗金能量顺着手腕流入她体内，"这不是游乐场，这是监狱。那些蓝色星星想把你关起来，利用你的能力控制所有人。"

傅望舒歪着头，眼中的蓝芒扩散又收缩："可是这里没有痛苦啊。没有坏人，没有战争，妈妈也不会哭"

摩天轮突然剧烈摇晃！座舱玻璃上浮现出无数记忆画面：苏晚在实验室被注射药剂、傅司寒在董事会上冷血决策、傅望舒被关在隔离室哭泣所有痛苦的记忆都被放大扭曲，而快乐的时刻则模糊不清。

"它们正在编辑她的记忆。"傅司寒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梦境中时间流与现实不同，"园丁"可能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数周甚至数月，逐步重塑孩子的认知。

他必须找到梦境的核心——那个最初被入侵的节点。闭上眼睛，傅司寒让"第二心脏"的能量流遍全身。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变了：游乐场变成了冰冷的实验室，摩天轮是巨大的dna螺旋模型，而"傅望舒"——

不再是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而是一个由蓝色数据流组成的人形轮廓，核心处蜷缩着真正的傅望舒的意识体，被无数光带缠绕如同蛛网中的飞蛾。

"你不该来这里，载体。"数据流出机械的声音，正是迭代体的语调，"这个混血种已经是系统的一部分了。"

傅司寒的暗金纹路暴起亮："她是我的女儿。"

他伸手抓住那些蓝色光带，暗金能量如同烈火般沿着光带燃烧！数据流出刺耳的电子尖啸，实验室的景象开始崩塌！在碎片之间，真正的傅望舒睁开眼睛，向他伸出小手："爸爸！救我！"

就在傅司寒即将触碰到女儿的瞬间，整个梦境突然翻转！游乐场、实验室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场景——二十年前的"摇篮"基地，年轻的自己站在观察窗前，冷漠地注视着培养槽中痛苦挣扎的苏晚克隆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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