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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沈工!”
“快救人!”
“关阀!紧急泄压!啓动喷淋!”
“医疗队!快叫医疗队!”
混乱的呼喊声如同炸雷般在耳边响起。何沁和王世钧等人红着眼冲了上来,手忙脚乱却又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沈屹从陆向真身上移开。
向真被小刘从地上扶起,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她看着医护人员迅速将沈屹擡上担架,看着他背上那片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灯光下,看着鲜血和渗出的组织液染红了他身下的白布……
控制台在蒸汽的肆虐下冒起黑烟,但万幸的是,核心的数据存储硬盘所在的机柜位于控制台内侧,有额外的金属挡板和空间阻隔,还被沈屹挡住了大部分高温蒸汽,所以并未被直接冲击到高温蒸汽的核心区域。
在紧急泄压系统和自动喷淋冷却装置啓动後,危险被迅速控制。刺耳的警报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水流冲刷地面的哗哗声和弥漫的水雾。
数据保住了。
代价是沈屹重伤昏迷。
陆向真踉跄着走到那台伤痕累累的控制台前,手指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按下了几个键。
屏幕上,数据记录的曲线依旧在顽强地延伸。
冰冷的蓝色线条,此刻在她眼中,却染上了刺目的丶温热的血色。
—
基地医院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冰冷而肃穆。
沈屹被送入了特护病房,後背的灼伤经过紧急清创处理,但情况不容乐观。深度二度灼伤,部分区域接近三度,感染风险极高。剧烈的撞击还导致了轻微脑震荡和几处软组织挫伤。他一直在高烧和昏迷中辗转,偶尔发出痛苦的呓语,却始终没有完全清醒。
陆向真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已经守了整整一天一夜。她靠墙站着,身上还穿着那件沾着灰尘和工装,工装上有少许不知是她的还是沈屹的暗红血渍。
她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何沁强行塞给她的水和食物原封不动地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老赵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焦虑。他把陆向真拉到走廊尽头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陆工,情况有点不对头。”老赵压低了声音,眉头拧成了疙瘩,“事故调查组初步结论出来了,排除设备自然老化失效。问题出在……那段破裂的管道上!”
陆向真猛地擡眼,疲惫的眼中瞬间射出寒光。
“是人为破坏?”她的声音冰冷。
“是!”老赵重重点头,语气带着愤怒和後怕,“调查组在破裂的管壁断口发现了异常!有……有使用乙炔焰局部高温加热後急速淬火的痕迹!手法非常隐蔽专业!就是为了让那段管材在特定压力和温度下变得极其脆弱!还有,连接法兰的螺栓,有几颗被提前拧松了!这才导致了最初的压力异常波动!双重保险!这是存心要制造一场大事故!”
一股寒意瞬间从陆向真的脚底窜上头顶!人为破坏!在基地最高级别的试验现场!目标直指“铸剑”项目的心脏!
“是谁?”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
空气安静了。
老赵犹豫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和一丝不忍:“调查组现在……把目光锁定在你身上了。”
陆向真身体微微一晃,扶住了墙壁。
“理由呢?”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可怕。
“你的身份,陆工。”老赵的声音更低,“‘归国华侨技术员遗孤’,这个说法在鞍钢时陈总工帮你圆过去了,在沈阳所也没深究。但在这里……基地的保密审查等级是最高级。你的来历,查无可查!档案里除了陈总工当年的担保说明,没有任何能证明你真实背景的材料!而且……”
老赵顿了顿,艰难地说,“而且魏云山那个老狐狸,在会上有意无意中提到,说有人曾看见你在事故前……在出问题的管道区域徘徊过,行为可疑……”
魏云山!陆向真眼中寒光一闪。
我干他先人!
这狗登儿!疯子一个!要害她不够,竟然要干扰国家项目!伤了沈屹!
狗登!
“没有证据的指控,就是污蔑。”陆向真面上平静,冷冷地说。
“话是这麽说,可这种时候,这种嫌疑……”老赵急得直搓手,“调查组现在压力巨大,上面要求限期破案!宁可信其有啊!基地保卫部的人……可能很快就会找你正式谈话了!陆工,你得有心理准备……”
陆向真沉默了。
走廊灯的冷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她看着特护病房紧闭的门,沈屹昏迷中痛苦的脸和他背上那片狰狞的伤口,交替在她眼前闪现。
为了救她,他几乎搭上了半条命。而现在,她却被构陷为破坏的嫌疑人?
一种混杂着愤怒丶悲凉和巨大压力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她不怕审查,不怕调查,她问心无愧!怎麽查都不会如何!
但是,铸剑项目怎麽办?在最关键的时刻,项目负责人被卷入破坏调查,甚至可能被隔离审查?这对项目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那些等待数据推进的後续工作怎麽办?那些在戈壁滩耗尽心血丶日夜奋战的同志们怎麽办?
时间!
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她不能让项目因为她而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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