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坟墓
出了汪明迅家的院子後,村长带着班青和白杨往馀大佑家的老屋走去。
“警察同志,这边。”村长走在前头,伸出一只手指向林子旁的小路,转身对他们说道。
那小路两边的枝丫伸出来,将路面上方挡得不见一丝天光,两侧深绿色的芦苇叶子一团挨着一团,让人完全看不清中间的路。
林子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蝉鸣,凄厉而绵长。
村长折断一根粗长的枯枝,一路走,一路打,走走停停,大概一刻钟後,总算在茂密的树枝中开出一条路来。
他扭头往回看,白杨和班青这时候也各自折了一根枯树枝,学着他的模样开路。
“嘿嘿,还好你们两个今天穿的运动鞋,不然不知道这些芦苇叶子能在脚上划出多少道口子。”村长说着,又伸出一只脚将旁边的芦苇团踩塌。
班青摘下落在肩膀上的枯树叶子,冲着村长感激地笑了笑,没说话。
馀大佑家的老屋坐落在一个低矮的山坳中,面前正是途径河阴村的巢河,身後背靠大山。
此时正是下午日头毒辣的时候,竟然也不觉得炎热,山坳里能比外面的温度低上好几度。
老屋坐北朝南,环山面水,倒是个不错的住处,只不过房屋已经完全倒塌,残垣断壁四散在地,杂草丛生,有些泛黄的叶片从墙缝和石头缝中艰难地钻出,成了这里仅有的活物。
虽然只剩下坍塌在地的废墟,但仍然可以从残馀的横梁和四四方方的墙壁中看出,这里曾经有人认真地生活过。
“你们别看这里破啊,风水在我们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馀大佑去了外地,再没回来过,这房子不住人,坏得就快。这不,就成这样了。”
村长说着,用他手里的棍子继续往前开路,班青和白杨跟在他身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坳里走。
越往底下走,温度越低,越湿润,是蕨类植物最喜欢的环境,蕨草茂密,一团团地直到人的腰部,因而也越来越不好走。
“早知道你们要来这里,我就该带把锄头或者砍刀来。”村长皱着眉头,用枯枝劈开眼前厚密的蕨草。
短短一段路,三人走走停停地花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屋子前面。
“我记得是在这儿啊。”村长绕到屋子侧面,疑惑地握着棍子到处翻找,自言自语道。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踢到一块石头,村长还没来及喊出声,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班青和白杨正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学着他,握着根掰断的树枝翻找,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村长的人影紧跟着就消失不见。
“村长,村——”班青大声喊道。
她着急地跑向前,害怕对方万一跌落到什麽枯井或者坑洞里。
“我没事儿,你们过来!”村长一边站起身,一边扶着他的老腰,向班青和白杨招手,“找到了,这儿呢!”
两人忙不叠地跑上前去,村长跌倒的地方,从地上拔地而起一个土包,隐藏在蕨草细密的枯黄叶片下,泥黄色和草叶的枯黄色混合在一起,凭肉眼绝对找不见。
“我就说呢,我记得孙英梅就是埋在这儿。”村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语气中少不得因为他的好记性而有几分得意。
“村长,你记性真好,几十年了还记得清清楚楚。”班青上道地恭维着。
村长登时就甩甩手,装作烦心的模样,“村长,村长,村民们的家长。我不操心些,谁操心啊?唉,没办法的事儿!”
虽然他这个临时村长干了才不过半个月,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要是平时对这些事儿不上心,不爱出头,不爱表现,上一任村长倒台後,谁又能想起他?
白杨握拳挡在嘴巴前面,弯着腰,忍不住偷摸地笑,被班青不着声色地挡在身後。
“哎呀,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孙家老头儿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盼着她出嫁了,结果……唉,还是多个兄弟姐妹好。
“这不,你们看看,馀大佑带着女儿走了後,没几年孙家老两口儿也死了,逢年过节的连个来上坟的人都没有。荒郊野外的,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
村长一边长吁短叹,一边迅速扫光了坟茔周遭的野草,又是感慨了一番。
“不过……”他扭头疑惑地看着班青和白杨,“警察同志,你们来这里干啥啊?”
“啪嚓”一声,坟头上又一根树枝被折断,顺手被村长丢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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