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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最后洗清冤屈,但罪魁祸首都没找出来,更没受到任何惩罚,大哥也就白白受了番冤枉,徐彦也是因那次哗变被排挤到国子监任教的。
他之前偷听过大哥与叔父的密谈,知道大哥还在暗中调查两年前那次哗变的主谋,可仍旧毫无所获,他也没想帮什么大忙,就想给兄长提供点有用的信息。
谢宁曜十分恭敬的说:“夫子莫要怕我,虽则我是个纨绔,寻常最爱惹事生非,但我也最尊师重道的,您可曾见我冒犯过哪位学正?更何况我仰慕夫子才学已久。”
徐彦苦笑道:“我哪有什么才学,朝堂上下都说我,天下无能第一,秉性又最懦弱,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谢宁曜连忙安慰:“夫子万万不可这样妄自菲薄,大文豪从来都是仕途不顺的,苏东坡屡遭贬谪,李太白唯愿当宰相治理天下,也只有喝醉了才让力士脱靴……”
徐彦笑道:“扶光,你不用拿这些安慰我,我怎配与他们相提并论,科举选的是为官治国之才,大文豪很少科举得意,可见我既做不了文豪,也当不好官。”
谢宁曜又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更何况你真乃文曲星下凡,古往今来有几个人像你这样年轻就能钦点榜眼的,只是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徐彦道:“扶光,时也命也,我怕是有命无运,更无才干,担不起文曲星命格。”
……
谢宁曜安慰了许久,可不论他说什么,徐彦都能找到理由反驳,意志及其消沉,好似已被现实彻底打败,再也站起不来。
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急道:“你啊,你真是油盐不进!”
徐彦顿时脸色惨白,犹如惊弓之鸟,吓的双腿一软,竟哐当一声跪在了谢宁曜的面前,不住的磕头求饶:
“下官知错、下官知罪,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我罢,下官再也不敢,再也不敢……”
谢宁曜太过震惊,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赶忙蹲下来说:“夫子,我不是故意对你发火,我没想冲撞您,夫子,你别怕,我是扶光啊,是你的学生……”
他猜测应该是自己刚才那句话无意中勾起徐彦最可怕的经历,很可能曾经有个极为心狠手辣的大权臣用这句话威胁过徐彦。
徐彦早吓的涕泪涟涟,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谢宁曜根本就无法将他扶起,他死命的跪伏在地,仿佛站起来就会惨死。
谢宁曜也不再强行拉他,只是不住的轻抚他的脊背,不住的安慰:
“夫子,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我保证,我谢宁曜保证,从今往后绝不再让你遭受任何危险……”
谢宁曜永远不会知晓他的这句话,给绝望中的徐彦带去了多大的心理支撑。
等徐彦反应过来,他也很懊悔自己不该如此失态,可他独自在黑暗中走了太久,他太累太惧怕,他太需要哪怕就是这犹如萤火一般的微弱光亮。
他紧握着谢宁曜的双手,这两年来他日日夜夜都活在极端的恐惧煎熬之中,每夜都做噩梦,不得片刻安宁。
这偌大的长安城,乃至于全天下,他谁也不信,就连家里的亲人亦不能信,他从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宣泄情绪,今天竟阴差阳错的被谢宁曜吓的大哭一场。
可他现在能明显感受到那压在胸口的大石头,好似轻了许多,那几乎将他吞没的无尽黑暗仿佛被撕开了一道缝。
徐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不住的道歉,说自己不该这样失态。
谢宁曜又安慰了他一阵,徐彦不再那样消沉,但眼神仍旧涣散无光。
这时外面传来方觉明的喊叫声:“阿曜,你三哥快到楼下了,快出来!”
谢宁曜拿出锦帕帮徐彦擦了眼泪,两人一齐走出去。
李及甚赶忙假装看书,方觉明也懒得揭穿他。
谢宁曜简单嘱咐了几句,徐彦点了点头,疾步而去,谢宁曜还满怀感慨的望着徐彦离去的背影。
李及甚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们都在里面聊了些什么?!徐夫子明明就是大哭过的,你到底把他怎么了,能让人哭成那样?!”
谢宁曜笑着说:“你先告诉我,你和我大哥那天都聊了些什么。”
李及甚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赶忙跟着谢宁曜到了外面的小楼台上。
谢宁曜只见那两伙衙役没再打架,全都围着三哥,都想将三哥请去他们那边教战术。
他虽然知道三哥不会因他偷跑出来玩生气,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三哥,只躲在楼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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