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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她压低声音,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固执的怀疑,“你说……建国哥这钱,真能是预支的吗?四万多块啊……他一个扛水泥的,就算和老板交情再好,老板又不是开善堂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给这么多?”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带着寒意,“会不会……还是走了老张家的路子?”
王梅的脚步没有停,沉默地走在冰冷的夜风里。其实,从接到电话、听到那个精确到“四万三”的数字时起,那冰冷的预感就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口了。李建国在工地的收入,她这个当弟媳的再清楚不过。那是实打实用汗水和力气换来的,一分一厘攒着,平日连肉都舍不得多买半斤……一下子凑齐四万三?除非……她喉咙里泛起一阵浓重的苦涩,像吞了一块浸了黄连的棉絮。
“别瞎琢磨,”王梅终于开口,声音在风里显得有些飘忽,更像是在重复一个自己也不太相信的安慰,“建国哥在工地上扎了十几年根,老板信得过他……说不定……真是破例预支了呢?”她说着,目光却死死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县医院住院部大楼。顶层角落那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在漆黑的夜幕下格外刺眼,像极了婆婆此刻躺在病床上那张毫无血色、却强撑着等待他们的脸。那点光亮,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也堵住了她所有质疑的出口。
“走吧。”王梅突然语气一横,像是要把所有不安都甩开。她猛地伸出手臂,有些强硬地揽住李芳瑟缩的肩膀,把她更紧地搂向自己。寒风呼呼地灌进她们的衣袖,却吹不散王梅掌心透过棉袄传递过来的那点微弱却固执的温度。夹在两人胸前的保温桶轻轻晃荡着,饭菜残余的一点热气透过塑料袋,在她冻得红的手背上凝成一层细密冰凉的水珠。
“先把咱妈这口热乎饭送去,”王梅的声音很轻,像是夜风的叹息,又像是某种执拗的祷告,既是对李芳说,也是在对自己一遍遍确认,“只要妈身子骨好利索了,天塌下来……咱家总能一块顶着过去。”
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安静的病房走廊,钻进号病房的每一个角落。王梅小心翼翼地将保温桶里还温热的、带着白菜粉条特有气息的饭菜一一摆放在病床边的折叠桌上。氤氲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眼前一小片冰冷的空气。病床上,母亲倚靠着枕头,苍白的脸庞在这份温热的气息包裹下,终于艰难地透出了一丝虚弱的血色。
李芳轻手轻脚地靠过去,细心地掖了掖母亲盖在胸口的棉被被角。冰冷的金属输液架矗立在床边,日光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上面,断裂的光影在床单和被子上投下细碎、冰冷的几何图案,随着李芳细微的动作微微晃动、变形。
“妈,”王梅的声音带着刻意放松的轻快,她粗糙、指节有些变形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开胶布和针头,覆在母亲那只满是褶皱、插着留置针的手背上。输液管随着她的动作,在床头柜的玻璃台面上轻轻磕碰了一下,出细微却清晰的轻响,“您可放宽心养着吧。建国哥那边……钱的事妥了!在城里筹到了,刚汇过来,建军这就去银行办。欠医院的钱啊,今天准保都能补上,一点儿不差!”
母亲浑浊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着,目光费力地聚焦在王梅脸上。枯瘦得如同干树枝的手指突然爆出一点力气,颤巍巍地抬起来,一下子抓住了王梅的手腕。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切。
“好……好……补上就好!好啊!”母亲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但每一个字都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干瘪的嘴角努力向上牵扯着,“还是……还是咱建国有本事……到底是……在大地方做工的人,有路数……”她说着,忽然费力地偏过头,望向一直沉默站在窗边阴影里的李芳。干涸起皮的嘴唇努力扯出一个更大的、带着灼热期盼的笑意,抓着铁质病床栏杆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而指节白,老旧松动的金属栏杆不堪重负地出细微的“吱呀”呻吟。
“等咱们芳芳……师范学院毕了业,”母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眼中迸出异常明亮的光,“就去……去市区!找你大哥!让他……一定给你……介绍一份坐办公室的、体体面面的城里工作!挣大钱!”她喘了口气,目光又回到王梅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感激、安慰,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沉重的比较,“可……可千万别像你二哥二嫂似的……一辈子……唉……和我这没用的老婆子……窝在这巴掌大的小县城里……熬日子……”
“哐当——!”
王梅正在往小碗里分菜的搪瓷勺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勺子边缘狠狠磕在了碗壁上,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突兀地炸开!白菜汤溅出来几滴,落在油腻的折叠桌上。
几乎与此同时——呜啦呜啦——!
窗外楼下骤然响起由远及近、撕裂夜空的救护车鸣笛声!刺目的红蓝爆闪灯光如同失控的画笔,猛地扫过病房惨白的墙壁,也瞬间扫过王梅的脸。那灯光冰冷、迅疾、带着死神呼啸而过的寒意,将她脸上那抹强撑的、刚刚凝固的笑容,瞬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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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站在窗边,望着母亲在灯光闪烁下显得更加深陷、如同枯井般的眼窝,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却像塞满了粗糙的沙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沉默,如同厚重的冰层,在母女三人之间悄然蔓延。
轰鸣的搅拌机终于在下午四点暂时偃旗息鼓,巨大的钢桶缓缓停止转动,工地上弥漫的尘埃如同疲惫的叹息,渐渐沉降。李建国靠着冰冷的车间墙壁蹲下来,抓起脖子上那条早已看不出本色的毛巾,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泥水和汗水混成的沟壑。阳光斜斜地从高窗射进来,尘埃在光柱里浮沉。
这时,工友老周叼着半截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卷,晃荡着走了过来。他那件沾满油渍和水泥点的工装裤口袋里,意外地露出半截扎眼的粉色纸片,在这灰扑扑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建国!”老周左右飞快地扫了一眼,确定没有旁人注意,这才压低嗓子,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吐出几个字,“给你捎了点好东西。”
李建国抬起头,汗水蛰得眼睛有些涩。他看见老周那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黑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从裤兜里掏出三张纸片。是印着卡通火锅图案的代金券,边角被揉得起了毛,带着明显的折痕和口袋的体温。“喏,拿着,”老周又往满是碎石屑的地上弹了弹烟灰,火星溅起,“我儿子同学他爸开的店,新开张搞活动。凭这个券儿,去吃那个……旋转小火锅,免费!管够!”
李建国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旁边那台积着厚厚灰泥、像巨兽般蛰伏的搅拌机,嘴角扯出一个干涩的笑:“什么小火锅啊……别逗了老周,我哪有闲钱吃这金贵玩意儿……”他摆摆手,没去接。
老周却不由分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硬是把那三张薄薄的代金券塞进了李建国同样粗糙、布满裂口的手掌里。“叫你拿着就拿着!磨叽啥!”说完,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也不等李建国再开口,转身就走,背影迅融入了工地上散乱的人群和机械阴影里。
李建国那句“真不用……”卡在喉咙里,终究没能喊出来。他垂眼看着手心那几张印着卡通火锅图案的纸片。那图案印得很夸张,红油翻滚,丸子、青菜、肥牛卷挤挤挨挨,腾起的“热气”油汪汪的,仿佛真的裹挟着麻辣鲜香的滚烫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工地弥漫的尘土和汗水的味道。
他眯起被汗水刺痛的眼睛,凑近了些,仔细辨认着上面鲜亮的印刷体:“快——乐——旋——转——小——火——锅”。再看下面的地址,心头猛地一跳——这不正是他们家租住的那个老旧小区楼下,新开张没几天的那家店吗?
上周一个傍晚,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收工回家,远远就看见自家儿子李明宇背着那个磨破了边的旧书包,像个小小的剪影,一动不动地贴在火锅店那扇明亮的大玻璃橱窗外。少年专注的目光,隔着玻璃,紧紧追随着里面缓缓旋转的传送带——那上面,一粒粒饱满的肉丸、碧绿的菠菜、金灿灿的豆腐泡……像一场无声的盛宴,在他眼前周而复始地流转。
或许是因为……上个月李建国母亲意外摔伤急需救命钱时,老周这个平日里插科打诨的糙汉子,翻遍了口袋也没能凑出几张像样的票子相助。那份没能帮上忙的窘迫和歉意,像根小刺,一直悄无声息地扎在老周心底。此刻这三张薄薄的代金券,成了他笨拙却滚烫的弥补方式。李建国攥紧了那几张纸片,掌心被边缘硌得生疼,一股奇异的暖流夹杂着酸涩,骤然从指尖窜到心口——原来那些没能出口的歉疚,那些沉甸甸的挂念,都藏在这几张揉皱了、带着汗味的粉色纸片里了。
他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将三张代金券沿着原有的折痕仔细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小小的方块,珍而重之地塞进自己工装内衬的口袋深处,紧贴着汗湿的胸膛。然后,他掏出那部屏幕布满蛛网状裂痕、外壳被磨得掉漆的旧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听筒里很快传来妻子周秀兰略显沙哑、带着浓浓疲惫的声音:“喂?建国?咋这会儿打电话?”
李建国深深吸了口气,工地燥热的空气里仿佛提前飘来了火锅的香气,他对着话筒,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久违的、想要给予家人一点快乐的急切:“秀兰!听着,等明宇放学到家,你们娘俩先别开火做饭!晚上咱一家三口出去吃!”
“啊?出去吃?”周秀兰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不解,“出什么事了?还是……”
“是好事!”李建国打断她,语气里透着抑制不住的轻快,“去楼下!就小区门口新开的那家‘快乐旋转小火锅’!老周给了三张代金券!免费的!咱们仨一块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爆出周秀兰难以置信却又瞬间染上惊喜的回应:“真的?!老天爷……行!行!我和明宇在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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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的尘土似乎还粘附在梢、衣领上,但李建国的心已经飞了出去。他攥着口袋深处那几张硬硬的纸片,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着拐过了街角。远远地,他就望见了自家那个熟悉的、瘦小的居民楼单元门口,妻子周秀兰正翘以盼。
而她身旁,安静地立着一个挺拔如小白杨的少年身影。
十四岁的李明宇穿着那件洗得白、边缘都有些磨毛了却依旧被浆洗得笔挺服帖的浅蓝色棉布衬衫。衣角被他一丝不苟地、紧紧地扎进那条深灰色的布裤腰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略显宽大的裤脚被他格外仔细地向上卷了两折,规规矩矩地,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以及脚踝下那双洗刷得灰、边缘严重开胶脱线的旧球鞋。
暮色温柔地笼罩下来,少年乌黑明亮的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近乎贪婪地注视着马路对面那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快乐旋转小火锅”店内——隔着明亮的玻璃,能看到传送带上那些五彩缤纷、冒着热气、缓缓流动的食物。他的喉结偶尔会不自觉地滚动一下。但他并没有忘记更重要的事,时不时地,他会猛地扭过头,急切地向路口这边张望,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的光。直到李建国带着一身尘土和汗味的身影终于闯入视线,少年紧绷的嘴角才骤然放松,绽放出一个克制却又无比明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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