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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风雪之下（第3页）

剑光起。

没有犹豫的余地。冰冷的雨，滚烫的泪，混在一起。

剑锋切开雨幕，切开龙鳞，切开血肉，切开骨骼……也切开了所有过往的温存与希冀。

滚烫的龙血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将她浇透，那腥甜灼热的气息，带着白珩最后的气息，将她彻底淹没。

她看到孽龙巨大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漫天泥泞的水花。那双巨大的、燃烧的龙瞳在濒死时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倒映着她沾满龙血、如同失去魂魄般的脸。那眼神里……是解脱？是怨恨？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做错了事的歉意？

“不——！！！”一声撕心裂肺的、属于驭空的尖啸，将镜流从血色记忆中猛地拉回现实！

此刻的驭空目睹了镜流的手狠狠刺入白露所化的巨龙的胸膛的这一幕！绝望与此刻的惨烈重叠，彻底击垮了她仅存的意志！她出了不似人声的悲鸣，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这声悲鸣，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镜流识海中那因触碰污秽核心而翻腾的、属于白珩的滔天恨意与龙族毁灭意志！

“吼——！！！”

镜流的口中，竟然也出了一声非人的、饱含着无尽痛苦与暴虐的咆哮！那声音与她一贯的冰冷截然不同！她刺入龙心的手臂猛地一震，包裹着手臂的银白微光剧烈地闪烁、明灭！那点微光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她自身灵魂深处的混乱冲击所干扰！

机会！

萨迦·铁颚虽然被镜流的力量所震慑，但作为步离战的战斗本能仍在！它敏锐地捕捉到了镜流那一声失控的咆哮和她手臂上光芒的紊乱！

“就是现在！！”萨迦熔岩独眼中凶光爆射！它放弃了撤退的命令，覆盖着装甲的巨足再次狠狠踏前！

那根闪烁着高频能量刃的致命触须，如同毒蛇般猛地射出，带出一蓬凄艳的血雨！同时，它巨大的熔岩独眼锁定了镜流因混乱而出现的一丝极其微小的破绽——她按在龙心位置的手臂与身体连接处！

一道凝练到极致、只有手指粗细、却蕴含着足以洞穿星辰核心的暗红色能量射线，无声无息地撕裂空间，直射镜流的肩胛！

太快！太隐蔽！太致命！

镜流识海翻腾着白珩的恨意与驭空的悲鸣，手臂正承受着龙心污秽核心和自身混乱意志的双重冲击，银白光芒明灭不定！面对这阴险到极点、抓住她唯一破绽的致命偷袭，她似乎……来不及反应！

暗红射线，瞬息即至！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嗤啦——！”

一道更加炽烈、更加狂暴、带着仿佛能斩断因果的决绝意志的青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镜流刺入的龙心深处爆出来！不是巨龙本身混乱的毁灭吐息，而是……一道凝聚到极致的、纯粹由守护执念驱动的毁灭剑罡！

这道剑罡并非攻击镜流，而是精准无比地、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从龙心内部向上斜撩而出！目标，正是萨迦射来的那道暗红射线！

“轰——！！！”

两道毁灭性的能量在镜流身侧不到一尺的距离轰然对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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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爆炸将镜流的身影狠狠掀飞！她刺入龙心的手臂被强行震出，带出一大蓬滚烫的、如同熔融黄金般的龙血！那点银白微光在爆炸的冲击下剧烈闪烁，几乎熄灭！

爆炸的冲击波横扫壁龛！本就濒临崩溃的石壁大片坍塌！萨迦·铁颚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震得后退一步，熔岩独眼中充满了错愕！它不明白，那巨龙心脏里怎么会爆出如此精准、如此决绝的反击？这完全不符合它失控的状态！

镜流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卸去冲击力，单膝重重落在远处龟裂的冰面上，溅起一片冰屑。她猛地抬头，雪在爆炸的气流中猎猎作响，遮住了她的脸，但那只刚刚从龙心中抽出的右手，却在微微颤抖。手臂上，残留着滚烫的龙血，还有几缕被剑罡边缘擦过、撕裂的伤口，正渗出殷红的血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向爆炸的中心——那头巨龙。

巨龙巨大的身躯因心脏遭受重创和爆炸的冲击而剧烈痉挛着，出低沉的、痛苦的呜咽。然而，在那双依旧燃烧着青金色怒火的竖瞳深处……镜流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白露”的茫然和……恐惧？

难道是白露？

白露在心脏被刺穿的极致痛苦和混乱中，在感应到镜流遭遇偷袭的瞬间，属于“白露”那守护亲朋的本能，竟然短暂地压倒了毁灭的龙性，驱动着心脏内残存的力量，出了这决绝的一击？！

镜流按在冰面上的手，五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嵌入坚冰之中。冰冷的寒气顺着指尖蔓延，试图压下识海中翻腾的血色记忆和手臂上残留的、属于白露心脏的滚烫触感。

她缓缓站起身。

风雪之下，无人看见她的表情。只有那重新抬起的、微微颤抖的右手，再次凝聚起那点顽强燃烧的银白微光。光芒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纯粹，更加……决绝。

风雪呜咽，如同为这场残酷的救赎奏响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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