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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归途暗影（第1页）

离开林家府邸后，凌谕并未带着妍小妤和林清瑶直接返回流云古城，而是驾驭遁光，朝着城外西南方向一处相对僻静的山谷飞去。他需要一处绝对安全、不受打扰的地方，来仔细处理林清瑶这个极其棘手的隐患，并安抚妍小妤激荡不安的心神。

遁光迅疾，脚下是飞后退的山川河流。妍小妤紧紧抱着怀中轻若无物、气息微弱的林清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凌谕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上。山风猎猎，吹动他青衫的下摆，也吹乱了妍小妤额前的丝。

她的心，如同这风中乱，纷繁复杂，难以平静。

一方面，是对林清瑶现状的深切悲痛与无尽愧疚。看着昔日好友变成这般模样，她的心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她恨自己当时的疏忽，恨自己没能早一点现清瑶的异常，更恨那诡异黑雾的残忍歹毒。将清瑶带在身边照顾，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赎罪方式，也是她对这份姐妹之情最后的坚守。

另一方面，却是对凌谕那难以言喻的依赖与感激，以及一丝隐秘的担忧。若不是凌谕力挽狂澜，识破诡计，并以通天手段强行剥离了那诡异存在，恐怕此刻她和清瑶都已遭遇不测。凌谕的强大、冷静与关键时刻的果决，让她感到无比安心。但……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凌谕对于她执意要带走林清瑶的决定，并不赞同，甚至……隐含着一丝不悦。

他会因此而疏远自己吗？他会觉得她太过心软、不识大体吗？

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让她在悲伤之余，又平添了几分忐忑。

凌谕似乎察觉到了身后那道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他并未回头，但周身那冰冷肃杀的气息，却微不可察地收敛了几分。他理解妍小妤的善良与重情，这也正是他愿意守护她的原因之一。但身为修道之人，他更清楚“慈悲生祸害”的道理。林清瑶此刻的状态，绝非简单的伤重昏迷那般简单。

那黑雾虽被湮灭，但其附体时对林清瑶神魂本源的侵蚀，以及最后关头林清瑶意识那诡异的挣扎与复苏，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蹊跷。他以“阴阳剥离术”强行分离时，能清晰地感知到，林清瑶的残魂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隐晦、与那黑雾同源的冰冷印记！

这印记，如同一颗深埋的毒种，暂时被他的万道始炁与封印所压制，但谁也无法保证，它是否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再次生根芽，酿成更大的祸端！

带着她，无异于在身边安置了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符雷！

但……看着妍小妤那泪眼婆娑、充满恳求的模样，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罢了，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便由她吧。有我在一旁看护，量那残存印记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需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凌谕心中暗叹一声，已然做出了决定。他会尊重妍小妤的选择，但同时，也会布下更严密的防护与监控手段。

片刻之后，三人落入一处灵气氤氲、景色清幽的山谷之中。谷中有一天然洞府，入口隐蔽，内里宽敞干燥，正是暂时落脚的好去处。

凌谕挥手布下数层隐匿、防御与预警的复合禁制，将整个山谷笼罩得严严实实。随即，他帮助妍小妤将林清瑶安置在洞府内一张由柔软兽皮铺就的石床上。

妍小妤小心翼翼地为林清瑶擦拭脸庞，整理衣衫，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悲伤。

凌谕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目光深邃。他能感觉到，妍小妤对林清瑶的这份情谊，是自内心的真挚。这让他心中那因潜在风险而产生的一丝烦躁，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或许，正是这份看似“不智”的善良与坚持，才是妍小妤最打动他的地方。

“凌谕，”妍小妤忙完后，走到凌谕身边，轻声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清瑶，也谢谢你愿意让我带她走。”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沙哑，但眼神却清澈而真诚。

凌谕看着她，微微摇头：“无需言谢。只是……”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妤，你须得明白，林清瑶此刻状态极其特殊。她神魂受创极重，意识能否清醒，清醒后又是何种心性，皆是未知之数。你照顾她，我不反对，但务必要多加小心，尤其是……莫要让她单独接近你的要害之处。”

他终究还是没有直接点破那残存印记的事，以免加重妍小妤的心理负担。但必要的警示，必须要有。

妍小妤闻言，身体微微一僵，随即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凌谕，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无论清瑶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我相信她心底深处，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个清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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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既像是在说服凌谕，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凌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他走到洞府一角，盘膝坐下，开始调息恢复此前消耗的元气，同时，分出一缕神念，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悄然笼罩在林清瑶周身，密切监控着她每一丝细微的气息变化。

洞府内，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妍小妤轻柔的呼吸声，以及林清瑶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心跳声。

夜色，渐渐笼罩了山谷。月光透过洞口的藤蔓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妍小妤坐在石床边，握着林清瑶冰凉的手，怔怔地出神。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清瑶何时能醒，更不知道醒来后等待她们的将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手。这份姐妹情谊，是她黑暗岁月中为数不多的温暖之光，她必须紧紧抓住。

而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石床上，林清瑶那低垂的眼帘之下，眼球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她眉心深处那被万道始炁死死封印的印记中，如同深渊中的毒蛇，微微蠕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死寂。

归途的终点，并非安宁，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序幕。只是此刻，尚无人能窥见那潜藏在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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