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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暮待在梁弋客屋的时间,比她自己预想的要长。
她原本只是想着去打个招呼就回去了,没想到梁弋会留她在这喝酒。
午后安静,光影于纸门印出深深浅浅的影。
纸窗外,池水映着枫树红影,院内风声绵长。
榆暮坐在矮桌旁,有点拘谨。
她觉得自己好像误闯进别人生活里。窗外光透进来,将她对面的男人整个人照得一半明亮、一半含糊。
梁弋浴衣半敞着,未干的湿发配上裸着大半胸膛的模样,导致榆暮看他全身都有种微微的热气和懒劲。
对方好像并不在意,一边倒酒一边闲散问她:“你跟洲子一块过来的?”
榆暮轻应了声。
话音刚落下,松垮披着浴衣的男人递过来杯酒,意思很明显。
——别太拘着了。
榆暮犹豫了两秒,礼貌道过谢,还是接过抿了一口。
酒的味道很淡,没多少幸辣酒劲儿,过了喉咙,她心里那点拘谨松动了些。
这会儿抬眼再看,梁弋已经换了个姿势,在她对面单手支着下巴,眼里带了点笑,“你住邵家那边,习惯么?我记得那房子地段挺好,就是有点年头了,隔音不怎么样吧。”
榆暮被问得一愣,只好说:“还行吧。”
梁弋又笑,说:“还行是没什么可抱怨的,还是有点想抱怨?”
榆暮一时间还真没法回答。她有点想岔开话题,就顺口道:“您刚到?”
“凌晨。”
“没休息么?”
“睡不着。”
“所以……喝酒?”
“嗯。”梁弋坦然,“时差太长,喝点酒容易睡。再说——”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那边,“能看见旧人,也算没白来。”
榆暮怔怔地同他对视。
梁弋的眼睛是惯会藏事的,狭长,眼尾微挑,笑意在唇角若有若无。
他说话总是没个正经,但又让人分不清,哪句是真心,哪句只是拿她打趣。
“您这屋看景还挺漂亮的。”榆暮只好低声道,再次岔开话题。
“漂亮。”梁弋接得很快,他这人好像什么事都能顺着往下说,“看久了也腻,这地儿太安静了,待时间长了人容易闲出毛病来。”
说着,偏头看了眼窗外,枫树影子正斜在石桥上,落叶簌簌落到池子里,晃一圈,慢慢沉下去。
“那您不是也来了吗?”
“有合作要谈,顺道捧个场,算是工作。”
“真巧。”
“巧什么?
榆暮没能马上给出个由头。她不能说自己是被安排着来应个场面,更不能把她跟noah间的事说出来。
她垂下眼,抿着酒含糊过去,“我也算是被带来工作的。”
梁弋笑出了声,那笑声短促、晃一圈就便没了。
“你这话要是被邵纪洲听见,他该气了。”
榆暮这下真心实意的笑了。
她心里其实觉得挺新鲜的。梁弋跟她见面次数不多,上一回还在纽约,他替邵琮年来接她。那天也就说了几句话便散了,但现在两个人坐在一起,气氛比她预想的容易许多。她发现和他这种人待着,反而不需要时刻盯着分寸。
酒过三巡,榆暮整个人慢慢松弛下来,动作也不像最初那样拘谨,坐得更随意了些。她托着腮看窗外,秋日的光在廊下晃来晃去,院里都是落叶的影子。
梁弋见她不再紧张,歪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最近跟你小舅舅联系过吗?”
榆暮摇摇头,诚实回答:“没有。他……好像很忙。”
梁弋指节转着杯身,语气松散:“他这人一出差就跟失联了一样,我以为你会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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