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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瑶池盛宴（第2页）

原始天尊：金莲承怒，指节泛白

元始天尊高坐于九品金莲台之上，莲台垂下万道玉清仙光，将他周身笼罩在一片清贵庄严之中。案前摆放着龙肝凤髓、麒麟玉酥，杯中混沌青莲酿清冽醉人。然而，其面容虽看似平静无波，眼底深处却似有风暴凝聚。他握着寒玉酒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骨节凸起，微微泛白。目光偶尔扫过高居主位、正与通天谈笑风生的东皇太一，尤其在太一那顶新铸的混沌帝冕上停留——帝冕中央，一口微缩的混沌钟虚影缓缓旋转，钟体表面的混沌道纹流淌间，竟仿佛不经意地倒映出昆仑山玉虚宫那断裂了一角的古老匾额影像！每一次看到这画面，元始天尊下颌的线条便绷紧一分，周身看似祥和的玉清仙光便会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凌厉如剑的波动逸散，将飘落身周的蟠桃花瓣无声绞成最细微的齑粉。他极力维持着圣人体面，心中那杆标榜“尊卑有序、顺天应命”的秤，却被妖庭重立、万仙来朝的煌煌气象，压得咯吱作响。

太上老君：青牛卧云，风拂紫气

太上老君依旧骑着他的板角青牛，青牛在瑶池氤氲的仙雾与蟠桃霞光中悠然踱步，偶尔低头啜饮一口混合了日月精华的池水。老君斜倚牛背，宽大的道袍随风轻摆，似睡非睡。手中拂尘随意搭在臂弯，对眼前极致奢华、万仙来朝的盛景，对原始隐忍的怒气、通天的豪饮、西方二圣的眉眼官司，乃至冥河贪婪的目光，皆视若无睹。他仿佛独立于这喧闹的瑶池之外，自成一方“无为”天地。唯有当礼官唱喏到“九转金丹”时，他耷拉的眼皮才微微抬了一下，嘴角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洞悉一切的笑意。玄都师侍立一旁，垂目低眉，气息与师尊一般，融于这天地自然，如风过疏竹，雁渡寒潭，了无痕迹。

通天教主：剑气纵酒，击盏高歌

通天教主是宴席上最恣意张扬的存在。他弃了坐席，直接斜倚在一株最为粗壮的六千年蟠桃树干上，青萍剑随意插在身旁的玉案上，剑鸣与宴席仙乐隐隐相合。手中提着整坛的混沌青莲酿，坛口业火红莲状的封泥早已拍碎。他时而与主位上的东皇太一隔空举坛，放声大笑：“太一道友！好气魄！好妖庭！当浮一大白！”仰头痛饮，混沌色的酒液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流淌，浸湿了青色道袍。酒意酣畅时，周身那引而不的上清剑意便按捺不住地激荡开来。某一刻，他拍碎了第十坛青莲酿，磅礴的酒气混合着凌厉剑意轰然散开！霎时间，瑶池中那些由星辰精华孕育、本在悠闲游弋的“碎星醉鱼”，仿佛被无形剑气刺激，竟纷纷腾跃出水面！亿万尾星光璀璨的鱼儿，在漫天飘落的绯红蟠桃花雨中，身躯扭动，鳞光闪烁，赫然凝成了一道道细小的、却锋芒毕露的剑气形状，于半空停滞一瞬，方才哗啦一声落回池中，溅起万千星辰碎浪！引得满座惊呼，继而抚掌大笑。通天浑不在意，抹去嘴角酒渍，眼中尽是快意与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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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二圣：低眉疾苦，眼藏机锋

接引与准提端坐于瑶池西侧一株菩提树虚影之下，面前案上仅摆放着几样清淡素果与菩提清茶，与周遭的奢华珍馐格格不入。接引道人面皮蜡黄，双眉紧锁，低垂的眼帘下是化不开的悲苦，口中似有若无地诵着经文，仿佛眼前这仙家极乐盛宴，在他眼中尽是众生沉沦之苦海。准提道人则显得“活跃”许多，手中七宝妙树无意识地轻轻刷动，带起道道七彩霞光。他目光看似温和，却如最精密的法器，快而隐蔽地扫视着瑶池的每一个角落——蟠桃母树的磅礴生机、星辰池底的本源结晶、业火红莲蓬制成的酒坛、甚至是大能们案上未动用的奇珍异果。每当看到蕴含深厚本源或造化之力的宝物，他眼底深处便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灼热。他与接引之间，看似无甚交流，实则眼神交汇频繁。接引一个细微的抬眉，准提便几不可察地微微颔；准提目光在某件宝物上多停留一瞬，接引诵经的节奏便会有极其微妙的改变。两人如同心意相通的棋手，在这繁华盛宴之下，无声地交流着外人不解的机锋与谋划。他们看向那源源不断收入的奇珍贺礼，尤其是镇元子的人参果、冥河的血海元胎时，低垂的眼帘下，算计的光芒一闪而逝。

红尘众生相：

镇元子气定神闲，与邻座的度厄真人谈论着地脉流转与灵根培育之道，红润的脸上带着和煦笑意，对周遭暗流恍若未觉。

冥河老祖独占一隅，身下十二品业火红莲熊熊燃烧，将瑶池仙气都逼退三分。他大口吞噬着业火红莲席散的业力，猩红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西王母、常曦等女仙身上流转，喉咙里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偶尔瞥向礼官记录贺礼的混沌玉册，贪婪之色更浓。

妖师鲲鹏化作一黑袍道人，隐于众妖神之间，气息晦涩如北冥深渊。他目光低垂，专注于杯中如混沌星璇般旋转的青莲酿，只在东皇太一目光扫过时，才迅抬起，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恭谨，随即又迅敛去，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陆压道君化身一不起眼的火红葫芦，悬挂在一株蟠桃枝头，自顾自地吞吐着日月精华与蟠桃霞光，对下方喧嚣漠不关心。

三千红尘客则沉浸在这前所未有的盛宴中，或成群交流论道，感悟席间莲台蕴含的轮回与造化真意；或举杯畅饮，对着蟠桃母树、星辰瑶池、日月酒樽感慨万千，追忆紫霄宫听道的往昔，叹息巫妖劫的惨烈，惊叹于新妖庭深不可测的伟力与气象。杯盏交错间，皆是沧桑与敬畏。

琼浆在寒玉樽中荡漾了不知几回日月，当通天教主拍碎又一坛混沌青莲酿，引得星辰醉鱼再次化剑腾空时，太上老君座下的青牛，忽然抬起了头。老君似有所感，那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缓缓睁开一线，目光平静地越过喧闹的宴席、璀璨的星辰池、漫天的桃花霞，投向瑶池仙境那被混沌钟道韵与蟠桃神光共同稳固的九天边界之外。

“铛……”

一声微不可闻、却仿佛直接响在所有大能真灵深处的钟鸣，自东皇太一的方向传来，并非混沌钟本体，而是其道韵的余波轻颤。

几乎同时，端坐金莲的元始天尊，捏着玉杯的手指骤然一松。杯中残余的混沌青莲酿泛起一丝细微涟漪，倒映出他眼底深处瞬间划过的、如混沌雷霆般的冰冷厉芒。那一直强行压抑的圣人之怒，在这声钟鸣的牵引下，几乎要破开玉清仙光的束缚。

瑶池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刹那凝固。蟠桃花瓣飘落的度变得异常清晰，星辰碎钻在池底碰撞的叮咚声被无限放大。

斜倚桃树的通天教主，拎着酒坛的手停在半空，嘴角那抹狂放的笑意缓缓收敛，变得锐利如出鞘之剑，他缓缓直起身，目光如电，扫向元始的方向。

西方菩提树下，接引准提交换了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意味深长的眼神。准提手中的七宝妙树，七彩光华无声流转。

冥河老祖停止了吞噬业力，猩红的舌头舔过嘴唇，眼中爆出嗜血的兴奋。

镇元子捋须的手微微一顿，望向老君。

骑牛的老者，目光依旧投向瑶池之外的无尽虚空，仿佛穿透了重重混沌，看到了某种正在酝酿的、沛然莫御的洪流。他轻轻拍了拍青牛的脖颈，一声低语，如同叹息，又似箴言，在骤然安静的瑶池中清晰可闻：

“起风了。”

蟠桃树最顶端的一片叶子，无风自动，轻轻摇曳了一下，指向下界洪荒，那苍茫大地的方向。盛宴的华美帷幕之后，洪荒天地的棋局，随着这缕微风，已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第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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