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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
单烽眉心一跳,他看这小子总有几分不顺眼,此刻这原形毕露般的狠辣一眼,反倒洗去了心中的不协调感。
人皮底下,就该是这副狰狞的猢狲相。
金多宝听见爱徒蒙难,更是破口大骂,小还神镜上光华闪动,浮出一道人影来,脸孔挤凑得变了形,恨不能从镜面里钻出来。
“单烽那王八蛋碰你的长命锁了?”
薛云道:“不用你管。”
金多宝腆着脸道:“无焰呀,为师与你有一段因果,怎么能不管?”
“行,要管是么?那你杀了他。”
单烽火上浇油道:“长命锁,都修道多少年的人了,还戴这小孩子玩意儿?难怪火貔貅亦步亦趋地跟着,恨不能拿襁褓裹着你。”
金多宝不计较徒弟的顶撞,却朝着他眉毛倒竖:“你才是修道修进了狗肚子里!这样的随身之物,当然是一段因果。”
“因果因果,又是因果。”单烽嗤笑道,把玩银钏的动作猛然一顿,轻轻一推,银钏咔嗒回缩了一圈,仅能箍得住小儿手臂。
果不其然。
承载仙骨的银钏,必然是谢泓衣自幼随身之物,浸染了那位尊者的气息与因果,方才有了熔铸成神器的可能。
最能长伴身畔的,除了长命锁,便是安宁钏。听说凡世小儿初生,前尘因果未去,惊悸难眠的,便会求来一枚钏子,镇在肘上,内有机括,身量渐长了,也不觉拘束,这一对只是格外精巧些。
这也就意味着……
随着银钏的复位,那繁复的云纹陡然抿合,化作古篆字书成的“安宁”二字。
银钏背后,却只有一枚孤零零的小字。
——霓。
仅仅是指腹的触碰,单烽心中便掠过一串冰冷的战栗。
“……从前只知道长留宫云屏翠幕,冠绝天下,怎么没听说过翠幕峰上有这样一道长虹?颜色甚烈——”
“别看,那是恶虹!自殿下降世后……不祥……”
“浩劫将至,殿下已尽其力,可惜天意如瀑……根本是徒劳……”
“……飘风云霓,以为小人……”
无数声音涌入耳中,或者说自识海深处喷涌而出,密密麻麻环绕着他,令人头痛欲裂,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却又在他捏住眉心的一瞬间,被某种极其沉郁悲怆的力量砸了回去,仿佛自九天坠下的一滴铅泪,令人七情如烟俱泯——
唯有一个名字。
“谢霓!”
第32章火树银花
单烽猛地闭目,几乎被识海中的那一道恶虹割伤,他对长留的记忆,终于透出了唯一一丝真实感。
不是世人口中的云屏翠幕,而是一道立在垂虹下的身影。
太子冕服静肃,银蓝大袖却飞涌,袖下一管玉白手腕,横笛而吹,春冰漠漠生寒烟。只一眼,连面容都没来得及看清,他便毫不讲理地断定,所谓的长留绝景,应当如是。
谢泓衣的几种身形,便在此刻不断交叠。
天潢贵胄,烟云过眼。白塔湖畔,形单影只。最终凝而为一,化作今夜城中那一道银裘蓝衣挽彤弓的背影。
分明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不记得?全无前因后果,就连这么点残存的印象,也像是偷来的。
他心中刚泛起一股死咬不放的戾气,那道身影便如冰雾遇火一般,哧地一声消散了。
单烽道:“我什么时候去的长留宫?”
金多宝道:“你问我?”
“你们有事瞒着我,我不问你问谁?”单烽道,“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的真火为什么会灭。”
金多宝道:“还用得着想?要不是入了邪道,正经人谁真火说灭就灭?你这老小子,也中情障了?”
单烽二话不说朝他爱徒屁股上来了一脚,薛云大叫一声,金多宝那厢便如被掐了喉管一般,半晌冷笑一声。
“紫薇台里,雪害前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你没胆子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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