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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我去试试！”

正在打扫卫生的周凛一顿，拿着扫帚的手微微捏紧。

接下来，苏禾溪立刻投入全部精力准备广交会的设计图。她熬了几个通宵，画出了三套她认为最能代表她目前最高水平、又兼具时代特色和国际审美的服装设计图。

一套是融合了中山装元素和现代剪廓的男女通用休闲套装，一套是运用了中国水墨画意境的真丝连衣裙，还有一套是利落干练的职场女性裤装组合。

她将设计图送到了红星服装厂改革办公室。

结果被门卫和办公室人员不耐烦地打发走：“走走走，你个私人裁缝，来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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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溪深知和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她软和道：“求你们给我个机会，让我把稿子交上去，如果我入选了，一定不会忘了你们的大恩！”

她好话说尽，但是办公室人员就是不给她交稿的机会。

眼看征稿截止日期就要过了，苏禾溪急得上火。最后，她心一横，决定堵一把大的。

她提前守在厂领导下班必经的路口。

当看到几位厂领导边说边走出来时，她鼓起勇气，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设计图稿和一件她亲手做的、最能体现工艺的样衣，直接冲了上去！

“厂长！各位领导！请给我一分钟时间！看看我的设计！看看我的做工！给我一个机会！”她声音响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急切，将图纸和样衣几乎举到领导们眼前。

几位领导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年轻姑娘吓了一跳，本能地皱眉想呵斥。但他们的目光很快就被她手中的东西吸引了。

那件样衣的做工极其精湛，针脚细密均匀，版型挺括立体。设计图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既不像厂里老款式那么呆板，也不像有些投稿那么天马行空不切实际，巧妙地平衡了创新与实穿性。

戴眼镜的厂长推了推眼镜，打量着苏禾溪，“你是……”

“我叫苏禾溪，是个体裁缝铺的。我恳请领导们能看一眼我的作品！我相信我的设计能为厂里带来订单！”苏禾溪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几位领导交换了一下眼神，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是个体户，但东西确实有点意思。

“这样吧，”厂长沉吟了一下，“你跟我们回办公室，详细说说你的设计。”

苏禾溪心中狂喜，知道机会来了！

厂长办公室宽敞明亮，透着国营大厂领导的威严。

“我叫汤越霖，请坐。”汤越霖邀请苏禾溪坐下，态度客气甚至称得上尊重。

汤越霖约莫四十出头，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面容严肃，那镜片后的双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苏禾溪竭尽所能，阐述了自己的设计灵感、市场定位、对工艺的要求以及对成本的把控。

她的眼光和专业得到了汤越霖的肯定和赏识。

“苏小姐，广交会是个绝佳的机会，能让你，和你的设计，一步登天。”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苏禾溪的表情，继续用一种近乎理性的口吻说：“但是，你要知道，厂里优秀的老师傅很多，报送的名额有限。很多事情，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有时候，成功需要一些额外的助力，或者说，交换。”

苏禾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预感到了什么，“什么意思？”

汤越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面上依旧保持着严肃和正直，“我很欣赏你，不仅仅是你的才华和胆识，还有你的年轻和美丽。如果你愿意与我建立一种密切的、私人的关系，那么，我可以用我所有的资源和影响力，保证你的设计成为厂里的重点推荐，在广交会上大放异彩。你会得到名，自然也会得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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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越霖没有丝毫猥琐的表情，没有下流的动作，仿佛在提出一项公平合理的商业合作。正是这种公事公办的“交易”态度，让苏禾溪感到一阵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这比直白的骚扰更令人作呕，因为它披着“理性”和“机会”的外衣。

苏禾溪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指甲掐进了掌心。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脸上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汤厂长，谢谢您的……赏识。但是，我想凭借我设计的实力去竞争。我相信我的作品能打动评委。”

汤越霖闻言，脸上那点伪装的温和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否定。他靠回椅背，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

“苏小姐，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没有我的点头，你的设计稿根本走不出初选。实力在这个圈子里很重要，但并非唯一。让我给这种机会的人，你是第一个。截至交稿日期还有三天，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如果你不愿意，那么很遗憾，你连参赛的资格都不会有。”

汤越霖轻描淡写却冰冷决绝的否定，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苏禾溪心中对广交会的炽热渴望。

但她骨子里的倔强并未被浇灭，反而被这种肮脏的交易激发出了更强的韧性。她宁愿退回自己的小铺子，也绝不向这种潜规则低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我明白了。如果是这样，那我放弃这次机会。我只想堂堂正正地靠自己的努力得到结果，而不是走这些邪门歪道。抱歉，打扰了。”

说完，她不再看汤越霖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转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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