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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无声的送别（第2页）

他的掌心感受到了护符的柔软和她指尖的冰凉，而她，则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灼热、粗糙，以及那压抑着的、轻微的颤抖。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这是什么？”

“安宁草，月眠花，还有一些……我秘制的凝神叶片。”

虞颜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如同林间最温柔的溪流，“带着它。如果……如果夜晚难以入眠，或者心神不宁时，把它放在鼻尖，或许……能让你安稳片刻。”

她没有说“保佑你平安”，也没有说“驱散伤痛”，那些话语在战争的残酷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她只希望，在他被杀戮和血腥包围的间隙，能有一丝来自她的、宁静的气息，短暂地抚慰他紧绷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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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御紧紧攥住了那枚护符，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鞣皮光滑的表面，那清雅的药香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底翻涌的暴戾与焦躁。

这小小的护符，比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沉重。

他反手握住了她即将抽离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

他的手完全包裹了她的，温暖而坚定，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给她。

他的手因常年使用武器而粗糙不堪，她的手指则因采集和处理草药带着另一种细密的茧子，两种不同的粗糙在此刻紧紧相贴，传递着越言语的情感。

他们就这样站着，在熊熊燃烧的篝火旁，在弥漫的硝烟与悲泣声中，紧紧握着彼此的手，深深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他的目光里，是沉重的愧疚，是钢铁般的决心，是难以割舍的痛楚，是无声的承诺——我会回来。

她的目光里，是深不见底的理解，是强忍的担忧，是毫无保留的支持，是同样的坚定——我等你。

没有痛哭流涕，没有缠绵的话语，只有交握的双手和深情的凝视，将所有的爱与痛、不舍与恐惧，都死死地压在了心底最深处，用最坚强的外壳包裹起来。

良久，萧御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那失去她指尖温度的瞬间，掌心一片空落落的冰凉。

虞颜的手垂落身侧，指尖还残留着他紧握的力度和温度。

她看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在这里，在这篝火旁，等你回来。”

这句话，不是疑问，不是祈求，而是一个陈述，一个约定，一个信念。

如同他们星夜下的誓言，朴素，却重逾千斤。

萧御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哽咽，无法再出任何声音。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入灵魂深处，然后，猛地转过身，不再回头。

他高举战争权杖，面向所有集结的猎人，出了出征的怒吼：

“烈炎的勇士们！为了部落！”

“为了部落！！”震天的咆哮回应着他，压过了一切悲声。

猎人们开始移动，如同决堤的洪流，跟随着他们手持权杖的王，走向栅栏之外，走向被黑暗和未知危险吞噬的远方。

虞颜站在原地，望着他决绝的背影融入漆黑的夜色，直到再也看不见。

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只剩下那堆依旧疯狂燃烧的篝火，和她孤独的身影。

夜风吹来，带着远方的寒意，吹动她的披风和丝。

她缓缓抬起手，紧紧握住胸前的剑齿虎牙项链，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紧握的触感，和那枚护符上，她亲手浸染的、安宁的草药余香。

她抬起头，望着篝火跃动的光芒，灰蓝色的眼眸中，有水光一闪而逝，随即被一种更为坚韧的光芒所取代。

她会等。在这篝火旁，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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