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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夏小棠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感受着里面生命的跳动。
“宝宝,”她轻声说,“你外公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聪明、正直,一辈子都在追求真理。妈妈多希望你能见见他。”
窗外的夕阳完全沉下去了,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夏小棠蜷缩在床上,像回到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坚强的夏小棠,只是一个永远失去了父亲的孩子。
门外,徐洋和齐铭静静伫立。卓玛靠在齐铭肩上低声啜泣。
“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徐洋轻声说,“这种痛,只能自己熬过去。”
夜色渐深,每个人都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悲伤中…
齐铭出门买回些吃的后,卓玛端着一碗热粥,第二次轻叩夏小棠的房门。
“小棠…趁热吃点东西…”她的声音很轻。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徐洋焦灼地在门前踱步,终于按捺不住,伸手就要推开房门——就在这一瞬,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夏小棠站在门口,像是没了生气。她双眼红肿不堪,脸色苍白如纸。
卓玛立刻上前扶住她,“小棠…”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我没事…谢谢你们…”
齐铭将一直温着的粥往前推了推,“小棠,先吃点东西。后面…还有一些事需要你拿主意。”
“是骨灰安葬的事吗?”她轻声问,在屋内独自哭泣时,她就预见了即将到来的难题。
齐铭沉重地点头,“是。遗体需要就近火化……我可以派人把骨灰安全送回来。”
夏小棠也跟着点了点头。
“小棠…”齐铭的声音变得更加谨慎,“夏教授现在的身份……恐怕无法安葬在公墓。但请你放心,我会另外安排一个地方。”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她强撑的平静。
夏小棠猛地抬起头,泪水瞬间决堤,无声地滚落。
父亲到最后,竟连一块体面的安息之地都无法拥有,等了这么多年,也未能等来清白。
而她,甚至无法为父亲争得最后的尊严……她这个女儿,做得太失败了。
夏小棠深吸一口气,用指节拭去脸上的泪痕。她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抬起头望向齐铭:“齐铭哥,有劳你了。”
她顿了顿,再次开口:“我想按老家的规矩,为父亲守孝三天……这,不违反规定吧?”
“当然不违反。”齐铭的回答。“学校后院有个小的礼堂,一直都没人用过。我跟我爸打个招呼。”
夏小棠点了点头。半晌,她收回视线:
“父亲从前的学生,我想……还是应该通知一声。”
她顿了顿,“他这一生为学生们倾注全部心血。让他们知道老师走了。至于来不来……全凭各自心意…”
……
徐洋和齐铭默默布置好了一切。
小小的灵堂肃穆而整洁,夏明远教授的遗像被静静安放在铺着素色桌布的长案中央。
相框里,他穿着常穿的素净衬衫,面容清癯,眼神里是学者特有的温和与深邃,嘴角那抹淡淡的、宽容的笑意,仿佛能穿透时光,凝视着此刻前来送别他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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