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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功亏一篑（第2页）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了一下车内。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除了她，车内再无他人。

是谁救了她？是狄仁杰的人吗？她最后的传讯符起作用了？

就在这时，车帘被轻轻掀开，一张熟悉的面孔探了进来，看到她醒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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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月姑娘，你终于醒了！”

是狄春！狄仁杰的那位管家！

“狄……狄春？”薇月的声音沙哑干涩，几乎难以辨认。

“是我，姑娘。”狄春连忙取过旁边温着的水囊，小心地扶起她，喂她喝了几口温水，“感觉怎么样？胡太医说您内伤极重，又受了寒，需要好生静养。”

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薇月感觉舒服了一些。她急切地问道：“这里……是哪里？李将军呢？钱长老呢？其他人……”

狄春安抚道：“姑娘放心，这里很安全。我们已经离开了山南道，正在返回洛阳的官道上。李将军无恙，他带着部分幸存的兄弟，还在那边处理善后，清点伤亡，搜救可能生还的人。钱长老也被救起了，只是受了惊吓和风寒，在另一辆马车上休养。”

薇月闻言，心中稍安。李元芳没事，钱万年也没死，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总坛那边……”她犹豫着问道，脑海中浮现出那末日般的崩塌景象。

狄春的脸色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总坛……彻底陆沉了。整片山腹都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入口被完全掩埋……里面的人……恐怕……”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除了他们这些侥幸顺着暗河逃出来的，留守总坛以及那些没来得及跳河或者跳河后未能生还的人，恐怕都已葬身山腹。

薇月沉默了片刻，心中一片沉重。虽然那些人中很多是肖清芳的死忠，但毕竟也是活生生的性命。肖清芳最后的疯狂，造成的杀孽实在太重。

“狄……狄阁老呢？”薇月换了个问题，“上阳宫那边……”

提到狄仁杰，狄春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崇敬和兴奋的神色：“大人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了肖清芳的阴谋！上阳宫那边，肖清芳派去的死士和勾结的内应，已被大人布置的天罗地网一网打尽！为的几个头目全部授，余党也尽数落网！陛下的安危，丝毫无损！”

成功了！薇月长长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狄仁杰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成功挫败了肖清芳的“龙吟”计划！这场席卷朝野的巨大风波，终于被遏制住了。

她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感受着马车的颠簸，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掠去的、雨后天晴的田野景象，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虚脱感涌了上来。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灵上那种历经生死、大起大落后的倦怠。

蛇灵覆灭了，肖清芳死了（大概率），她的阴谋被挫败了，自己也活了下来，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她完成了对狄仁杰的承诺，也实现了对自己的救赎。

可是，为什么心中却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崩塌的总坛，一起被埋葬了。

是如燕决绝的眼神？是阿弃挡在她身前的稚嫩身影？是那些在黑暗中挣扎、最终却未能逃出生天的亡魂？还是……那个曾经作为“薇月”、背负着仇恨和使命、在黑暗中挣扎求存的自己？

她不知道。

马车辘辘，向着洛阳，向着那个她曾经作为棋子潜入、如今却将以另一种身份回归的权力中心，平稳地驶去。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苍白却平静的脸上。

旧的故事已经结束，新的篇章，即将开始。只是，这新的篇章，又会如何书写？她这个曾经的“叛徒”、“棋子”、“合作者”，又将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和世间，扮演怎样的角色？

薇月缓缓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思绪暂时压下。

无论如何，她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

至于未来……等到了洛阳，见了狄仁杰，再说吧。

功亏一篑？不，对于她和狄仁杰而言，这是一场惨胜，但终究，是胜利了。只是这胜利的代价，太过沉重。而她自己的人生，也在这场风暴中，被彻底颠覆，走向了一个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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