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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右臂无力，盖着雪，不受控地发颤。

阿云奴两眼猩红地瞪着她，趴着的姿势一动没动，意志力强悍。

尉迟媱佩服他，在这个冰天雪地更加嫉妒鸦宛王命好。京都的皇城几代都养不成这么个够狠够有血性的皇子，鸦宛王妻妾成群，到处抢夺人妻，倒是还真培育出来了。

“尉迟媱，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你放我走，我就说是。”

他咬牙一笑，阴鸷地看着她：“你想得美。”

阿云奴呼出这口气的时间，就是尉迟媱这两个时辰里唯一的休息。之后阿云奴腾空而起，背着刀却一直没用，就是单靠两手，羞辱一般地把尉迟媱逼得浑身是伤。

她右臂已经没有知觉，身上热，只顾得上命，早忘了雪烬山的严寒。

阿云奴一拳打在她脸边岩石上，迸裂开的石子划伤她额头。飞快闪退，阿云奴乘胜追击，又一拳打在她左边。

尉迟媱心里明白，他当然能一拳就打中自己，但为了达到羞辱的目的，折磨自己的心态，他就是要一拳一拳去粉碎尉迟媱的骄傲，让她像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狼狈不堪地求生。

“阿云奴，有没有人说你很像一只熊？最笨的那种。”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不会选择，激怒比自己强大太多的对手。”他这次把尉迟媱的短刀折得彻底，并亲手嵌在一块突出的峭壁上。

“不识货是不是，这么一把精炼的好刀你就给我折了？”尉迟媱也踹他，虽然根本踹不动，“赔我钱！”

“晟誉人，真贪财。”

“滚！赔钱！”尉迟媱撕开他襟前的皮裘，看到了胸口划伤的那道渗血伤痕，一拳打了上去。

阿云奴退开一点，却既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热，摸了摸胸口青紫渗血的伤口，铁指沾上自己的血，送到唇边舔了舔。

“还好色。”他胸口有些泛红，盯着尉迟媱说。

“怎么了”她贴着山石，臂上甩下一道血痕，浇在雪上，好不容易站稳脚，双眼血红一片，却染上了温柔且疯狂的戏谑，“我妻子，就是天姿国色啊。”

阿云奴想着“妻子”这个词，脸色古怪，面前的人浑身翻涌着激烈杀意，嘴上却还有劲胡扯。

“他很美吗？”

“美惨了。”

阿云奴刚要开口，却察觉到了脚下隐隐的震动。抬头对上尉迟媱的视线，她扶着身后的石壁，忽然诡异地勾起唇角，任由自己脱力坐了下去。

阿云奴回过头，远处一匹白马几乎与雪色融为一体，像雪上的一抹白色飞带，直逼他们眼前。而那身后雪雾滚滚，阿云奴脖颈向后微缩——后面跟了一群狼。

狼跑不过尉迟家的玉狮子，她在地上精准地盘算着玉狮子加上她的重量，还能和那银色狼群保持多远的距离。

不能太近，她打不过了，也不能太远，她至少要一头。

阿云奴飞身就要走，雪烬山是这些饿狼的地盘，人是客人，不可能战得过这里的天神。他拔腿贴着岩壁飞跑，路过尉迟媱时仿佛眼中也有一抹纠结，但是白术身后饿狼汹涌，那些喷薄的气息和强健的肌肉，一双双贪婪的灰色兽眼，又太逼近死亡。

他擦身而过，决绝地往前飞跃。

白术靠近，尉迟媱用所剩不多的力气，凭借多年经验擦着地面强行翻上马背。寒风好像刮伤了她的背，抓住马鞍的一瞬间，虎口又被过于强劲的拉绞，撕裂了。

趴在马背上，没有力气回头看，只能听着声音辨别狼群还有多远。

这群狼没有嚎声，只有对于猎物的志在必得，沉默中全神贯注于狩猎队形，灰色眼睛的目标只有口食。

她很快追上阿云奴，经过他时，还是头一次在马上七零八落只能趴着，而不是阵前马上，那临风而立的桀骜坐姿。

白术几乎与阿云奴飞跳的速度并齐，尉迟媱伸手有气无力搭一下他的牛角：“兄弟，真辛苦，要不要我搭你一程？”

阿云奴满头大汗地分出一个眼神给她，热汗一直流到下颌，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还好她活着。

阿云奴抬手臂伸过去，晟誉的军队骑兵凶悍，这本是鸦宛最头疼的地方。

尉迟媱伸手接他，那隐没在飘摇发丝里的苍白面孔，却忽然再次勾了嘴角，她转手就把阿云奴朝后一掀，往后拉退半丈。

“尉迟媱！”

“美人好滚。”

磕绊落开几丈，后面当先的一头狼赶上，森寒獠牙一口咬上阿云奴扬在后面的衣服毛皮。

尉迟媱回头看，真猛，阿云奴竟然反手抓住那狼的后颈，拎在手里一起跑。狼和阿云奴的体型对比，也就跟他的那条猎犬差不多。

尉迟媱担惊受怕地又压低白术的速度，等阿云奴重新赶上来，关心地问：“你没受伤吧？现在扯平了，你可别死，让别人知道我弄死了你，你老子就直接跟我开战了。”

阿云奴没看她，掐着狼，生冷地回：“我们迟早开战。”

尉迟媱放心下来：“那我也只想和你打，别人我不喜欢。”主要是别人也不熟悉，这些年虽然和阿云奴撕咬得不可开交，但多少是也摸清了阿云奴的风格，打一个熟悉的敌人好过打一个不熟悉的。

阿云奴却在疾行里忽然抬头瞥她一眼，明明伤得不轻，头发凌乱，遍身破布，但那张脸即便再苍白，都装点着一双过于光彩盎然的眼睛。

她没被打败，她兴头正盛。

在尉迟媱这种旺盛的生命力里，阿云奴晃了晃神，这个女人好奇怪。

尉迟媱忽然出手，格开他手臂，探出半身强夺了阿云奴手中的狼，憋着笑，又使劲把阿云奴向后拉了半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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