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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饶宴请大家吃秋蟹。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这时候的蟹膏肥美。
凹凸有致的蟹壳上黄橙渐变,底部的黄膏满满当当,都要溢出壳外,裹着一层色泽饱满的稠胶。
余念用蟹八件将壳肉分离,抿上一口蘸了米醋的蟹膏,再啜上一口温后热辣的杨梅酒,顿时爽了个透彻心扉。
她满足地喟叹:“这里的大闸蟹和我在黄山区吃的不一样,味道真的是没话说。”
齐殊微微一笑,“杨梅酒合你的胃口吗?”
余念点点头,“又甜又辣,却没有米酒那么冲鼻,我很喜欢,谢谢齐小姐的款待。”
“这是他让我准备的,专门给女客喝的。”
“他?”余念不动声色蹙起眉头。
她又说他了,脸上还带着万分靥足的笑容。
究竟是弄虚作假,还是?
她没带测谎仪,不能立时分辨个究竟,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困惑。
齐殊又暧昧地说:“他总是温柔体贴,我一直以为他还没长大,但是这么多年了,肯定长大了,难怪会想得这么周到。”
余念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杨梅酒是怎么制作的呢?味道很好,我回家也想试试看。”
齐殊如梦方醒,回过神,嘴角依旧挂着恬静的笑意,道:“是用糖腌制杨梅,等杨梅出水,再倒入米酒。密封了,存在地下,有客人来就能取出来享用了。”
余念了然点点头,继续吃螃蟹。
她吃的速度比不上自己剥壳的速度,专心致志拿着挑钩子勾出蟹脚上的肉,颇有些费力。
沈薄像是看不下去,他把自己堆积在小碟内的白嫩蟹肉端到余念面前,浇上一点米醋,温声道:“吃我的,记得,别吃太多,这是寒物,对身体不好。还有,你的小日子应该就在这几天?注意一点吃食。”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凑到她白皙的耳廓上窃窃私语。
余念没由来地一阵燥热,脸颊发烫,唯唯诺诺称是。
沈先生怎么知道她的小日子日期?他观察细微到这种境界?不过,观察她小日子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余念不领他的好意,反倒觉得羞怯,倒也不是厌恶,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好似被人看穿了所有心思,被那深邃的目光一寸寸凌迟,煎熬致死。
陈饶举起酒杯,给沈薄介绍:“沈先生,这位是来自意大利中部的安娜小姐。”
坐在左侧的女人点头致意,她的额骨很高,肤白,唇色艳红,一双眼轻轻瞥你一眼,就有种难言的阴冷感。
非要用一个比喻的话,安娜小姐就像是久居古堡的德古拉氏女公爵。红与黑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完美呈现,糅合出莫名强烈的视觉效应。
余念微笑:“安娜小姐好。”
安娜不动声色从底下抽出一张塔罗牌,牌背是深紫色,纤薄如蝶翼,“塔,代表毁灭,你将会受难,快些回去吧。”
余念呵呵干笑,不知该怎么接话,这个人太古怪了。
陈饶又将视线转向另一侧摆弄相机的男人,介绍:“这是国际摄影师阿蒙先生,想必你们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阿蒙听自己的名字被人点到,迅速回神,窘迫笑了笑,“你们好,我是阿蒙。我最近迷上了这些艺术品,想要买下来摆拍。”
他像是真心喜爱摄影,面对社交时局促不安,很显然不爱涉世,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男人,甚至在逃避这个社会。
余念得出结论,收回目光,继续与螃蟹较劲。
这时,齐殊突然站起来,匆忙离席。
走到门口,她才察觉不对劲,回头,歉意一笑,“抱歉,他在找我。”
沈薄点点头,目送她的离开。
陈饶显然没被人这么扫过面子,尴尬一笑,“齐小姐是有些与众不同……”
“不好意思,我也去个厕所。”余念起身,和众人打了个招呼,灰溜溜从门边钻出了出去。
走之前,她的余光扫过沈薄,对方也正看着她,把玩着手中旧盏,勾唇一笑,不怀好意。
余念心虚,却没滞留半步。
实际上,她并不想上厕所,只是好奇心驱使,有点想看看齐殊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可不信傀儡会动这种事,明明就是无稽之谈。
天很暗了,半空中悬浮着一层薄薄雾霭。
大地恍若被铺上一层浓密的黑纱布,遮天蔽日。
余念就在这样的黑暗背景中穿梭,四下寂静,那一片浓密的黑,引人遐想。
她不敢发出任何一点骚动,连呼吸也刻意放缓放慢,距离齐殊有五米远,静悄悄跟着。
齐殊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擦亮了屋内的烛光,窈窕的身影落在白墙上,惶惶煽动。
余念只敢在走道暗处静悄悄注视齐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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