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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敌袭（第1页）

黎明前的仰天池：死寂与喘息

东方天际，浓墨般的夜色被一丝挣扎的鱼肚白撕开微弱的裂痕。仰天池畔，昨夜的惊天血战残留着刻骨的痕迹。破碎的岩石铺满岸边，仿佛巨人狂暴踩踏后的脚印。凝结的暗褐色血迹如同恶之花，点缀在嶙峋的乱石和焦糊的土地上。空气中，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刺鼻的硝烟硫磺味尚未完全散去，它们与山间晨雾缓慢混合，形成一种冰冷粘稠的“雾霾”，沉甸甸地压在活下来的三人胸口。

池水倒映着这惨淡的黎明，不复往昔明澈。水面漂浮着断裂的兵器碎片、焦黑的衣物残缕，甚至还有几缕未完全消散、如同活物般不甘扭动的猩红色能量余烬。天空残余的九道星光锁链，原本辉煌璀璨，此刻却变得黯淡、稀薄，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融入这片黯淡的铅灰色苍穹，只剩下一道道扭曲虚弱的轨迹投射在死寂的池面上。

李玄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青黑色大石上，双眸紧闭。断臂处的伤口，此时被一层由纯粹星辰之力凝结而成的、半透明晶体状痂壳覆盖着，内里流转着极其微弱、如萤火虫尾灯般的星芒。每一次悠长而艰难的吐纳，都像是一个小型的风暴眼在运作。肉眼可见的，周围阴冷稀薄的天地灵气被强行吸附过来，如同溪流汇入旋涡，顺着他肩部那道狰狞断口，汹涌地灌入体内，在经脉中艰难地冲刷、滋养他那几乎油尽灯枯的躯壳。

更奇异的是，伴随着呼吸吐纳的循环，那断口处的星痂光芒便随之明暗一次，每一次明暗闪烁，伤口附近就仿佛无形的刻刀在虚空中镌刻描摹，无数细微到难以分辨的、由璀璨光尘粒子构成的“线条”被凝聚出来，它们彼此缠绕、编织，渐渐构建出一个朦胧、半透明、仅能勉强辨认出右臂轮廓的星光虚影。这虚影悬浮在断口之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一条被星光勾勒、尚未完全填充血肉的生命蓝图。

江小鱼蹲在几步外，用一根枯枝百无聊赖地戳弄着地上未燃尽的焦黑狼毛，不时抬眼偷瞄李玄肩头那奇特的星光投影。最终，强烈的好奇心压倒了忧虑，他忍不住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凑近，用那根干树枝试探性地戳向那流转着微光的“星光右臂”。

“嗤——”

树枝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半透明的光影，如同戳进了一片冰冷、虚无的星云。光影被搅动处，荡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状光纹，无声地扩散开，然后又迅归于平静。光影本身并未破碎或凝实。

“乖乖……”江小鱼咂舌，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清晰，“玄哥，你这‘感气境’大成……也太他娘的邪乎了吧？这……这算是凭空长了个‘光胳膊’出来？”

李玄缓缓睁开眼眸，漆黑的瞳孔里映着天边那惨淡的微光，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新生的奇异感悟。“别戳了，小鱼，”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久经磨砺后的粗粝感，“还差得远。不过是星辰之力在气感引导下的一种本能‘模拟’和‘塑形’，如同水聚成雾，有形而无质。空有其表，现在……大概最多算个会光的装饰品。挡不住刀剑，更承载不了雷霆之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带着极力压抑的痛苦抽气声从侧后方传来。苏半夏拄着一根临时从焦木上削出来的粗糙木杖，一步步艰难地挪近。她那一头在激战中被烧焦了大半的银凌乱地覆在额前，曾经在药王血脉激下闪现的缕缕金丝已褪去大半，露出了底下更显苍白的本色。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她的双眸。左眼清澈如冻湖寒冰，是纯粹的银白；右眼深处，那抹仿佛熔融黄金淬炼而成的淡金色泽，虽比昨夜黯淡了不少，却依旧顽强地存在着，如同烙印，在黎明微光下闪烁着非人般锐利的光芒。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胸前的伤口被简陋包扎过，但血迹早已在粗布上晕染开大片的深褐。

“阿史那延……他的尸体……不见了。”苏半夏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吐一个字都似乎牵动内腑的伤势。她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拳。掌心，一小撮如同纯金打造、根根分毫毕现的毛，正以一种极其微弱但毋庸置疑的频率轻轻蠕动、卷曲着。那并非风的吹拂，而是毛本身如同拥有低等生命般的本能抽搐，散出一种微弱却令人头皮麻的精纯兽性气息。

江小鱼“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退后半步：“什么玩意儿？还在动？！”

李玄脸色骤然一变！就在苏半夏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左侧那仅能算作“光影饰品”的星光右臂残影，毫无征兆地、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地爆出刺目的蓝白色光芒！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扭曲空间般的强大吸力从虚影的手掌位置凭空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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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那撮蠕动的金色命毛，如同被无形的钓线瞬间拉扯，闪电般脱离苏半夏的掌心，直直射入李玄星光右臂的虚影之中！金光与蓝白光激烈碰撞、吞噬、交融，仅仅持续了一刹那的闪烁，那撮命毛就如同被投入烈阳下的残雪，彻底消融于璀璨的光流之中，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

“怎么回事？！”江小鱼头皮炸，几乎要跳起来，手中的树枝都捏断了，“那东西跑你胳膊里去了？！”

“这不是寄生或污染！”苏半夏的右眼金芒猛地暴涨，瞳孔深处甚至瞬间浮现出细小狼形幻影！她下意识地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细细的血线，声音因为强行压制体内混乱力量的冲击而变得更加嘶哑，带着一丝惊骇的颤音：“这是……是天狼遗留的‘命毛’，它……它在……”

话音未落——

“呜——呜——呜——呜——呜——呜——”

尖锐、凄厉、穿透力极强的哨音，以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韵律，陡然划破了黎明前的死寂！三长，两短。接着，几乎毫不停歇地，再次——三长，两短！第三次——三长，两短！

声音不是一道，而是从东西南北数个方向的山林深处同时响起，如同绝望的鬼哭，互相呼应，最终交汇成一片刺破云霄的死亡悲鸣！

李玄和江小鱼脸色瞬间变得如同仰天池水一样冰寒！

“终南山示警哨！”李玄猛地站起，动作之剧烈甚至让刚刚凝聚的星光右臂虚影剧烈波动了一下，险些溃散！“最高规格的灭顶危机预警！道盟……出事了！！”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怒。

烽火血途：终南在燃烧

五十里之外，通往终南山的主官道，此刻如同被天神用巨大的蘸满污血的狼毫，狠狠涂抹过。

曾经人来人往、商旅络绎的驿站，只剩下一片还在冒着黑烟、散着焦糊恶臭的残垣断壁。木质结构几乎全部碳化扭曲，残存的土墙上溅满暗红近黑的血浆，早已凝固成令人作呕的痂皮。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进每一个靠近者的鼻腔和肺部，呛得人头晕眼花。更令人胆寒的是驿站门口那根被炸歪了的旗杆，七具穿着不同品级、但都代表终南道盟身份的道袍尸体，被用最野蛮粗暴的方式——以巨大的生铁长钉贯穿天灵盖——钉死在旗杆顶部！

这些道士们生前的痛苦和恐惧被永久凝固在死寂的脸上。而最可怖的，是他们被洞穿、豁开的颅骨内部！大脑组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诡异红水晶般疯狂生长、晶簇状的巨大结晶体！这些结晶闪烁着妖异、污秽的红芒，它们并非静止的死物，每一条晶棱都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增生！无数细如丝、散着腥甜焦糊味的血红色能量丝线，从每一具尸体头顶的晶簇中蜿蜒探出，如同扭曲的、贪婪的活蛇，在空中相互攀附、绞缠、编织，最终形成了一面覆盖了大半个驿站废墟上空的、令人窒息的血色幡旗！幡旗的中心，一个由沸腾血污勾勒成的、狰狞巨口半张、獠牙尽显的狼图案正无声咆哮，仿佛要吞噬下方的一切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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