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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道门援手(第1页)

泰山。

这座承载着千载封禅荣光、凝聚了九州地气中枢的巍峨圣岳,此刻却被一层深沉晦暗、翻涌不息的凶戾气息所笼罩。白日里本该雄伟壮阔的轮廓,在沉郁低垂的天幕下,仿佛一头被无数污秽枷锁束缚捆缚、正在出痛苦而愤怒低吼的太古巨兽。

李玄,仅凭一条血肉相连的左臂,死死拄着那柄已经失去昔日璀璨光辉、显得沉重而晦暗的焚星古剑,如同在背负着一座无形的大山,一步!一步!又一步!地!向着那被浓云恶意包裹、雷光隐隐闪动的岱顶——日观峰——艰难跋涉而上!

每一步踩踏在古老坚硬的山岩之上,都似乎要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那空荡荡的右肩位置,被某种强韧能量粗暴封闭断口的狰狞创面上,深紫近黑的厚痂如同最丑陋的伤疤烙印在肩头。然而,这绝非终结。每一次力支撑身体、每一次挥动残存手臂、甚至每一次急促喘息带动全身的细微震颤,都无情地撕裂着那看似凝固的创面!

呲……

点点淡金色、粘稠如同液态琥珀的奇异血液,便从伤口最深处的裂隙里,带着灼热和异种星辉特有的微光,缓缓渗透、凝聚、最终滴落……

啪嗒。

血珠砸在布满尘埃与碎石的黑色山岩上,并未如同凡血般迅洇开、融入泥土或晕染成片。它们诡异地维持着完美的圆珠形态,在坚硬的地面上轻微地弹跳、滚动几下,其表面流淌着淡淡星芒。仅仅维持了短暂几息的光华,如同最后消散的回光返照,那血珠便“噗”的一声,彻底瓦解、逸散,化作无数细如丝、转瞬即逝的淡金色星芒光屑,消散在泰山沉郁的暮色山风之中。

不留痕迹,只余微温。

——他的身体,正在无可挽回地……“星化”。

这是失去星核碎片后,那曾经与之深度融合、烙印进骨髓深处的星力本质,在失去核心锚点后生的不可逆逸散与侵蚀现象。如同失去引力的星辰残骸,终将自我分解、重归宇宙尘埃。凡人血肉,终究承载不住星辰伟力最后的余晖。

山路陡峭蜿蜒,绕过一片嶙峋的巨岩转角,前方的视野似乎被另一股力量强行撕裂开了沉重的阴霾。

三缕纤细、笔直如剑、呈现出剔透碧青色泽的奇异香烟,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此处弥漫的压抑气息,如同三道不屈的灵魂火炬,以一种违反空气动力学的决绝姿态,笔直刺入低沉的乌云之中!

灵犀香!

李玄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种独属于终南山道门核心真传、以特殊星辰草与地脉寒髓秘法制成的灵香,其气味清雅而悠远,瞬间将他被血腥和黑雾磨砺得近乎麻痹的感官唤醒!这香气他无比熟悉!这是终南山的味道!是属于清微子师伯、甚至更古老、更纯粹的道门正统的气息!在此刻,在这座被黑暗和邪异侵蚀的圣山之上,如同绝境中亮起的一盏孤灯!

青烟凝而不散,并非自然飘散。那三道烟气顶端,在触及乌云的边缘时,竟如同有灵性的画家挥舞无形的巨笔,迅在空中交汇、延展、精准地勾勒出一个复杂无比、蕴含天地至理的——九宫格气阵!

而这气阵最核心、最明亮的光点所在,坚定无比地指向日观峰主峰方向的西侧——那里,一片更为陡峭、被浓密古林和近乎垂直峭壁覆盖、寻常人迹根本无法到达的死角地带!

道盟的标记!指向生路!亦可能是……陷阱?

李玄的神经瞬间绷紧,焚星剑微微抬起横于身前,仅存的左眼锐利如鹰隼,一步一探查,无比谨慎地朝着那青烟燃起的源头靠近。

香炉静静地放置在一块被风蚀出孔洞的平坦玄武岩上。炉身是最普通的陶土烧制,刻痕古朴,炉内香烬尚有余温。旁边,一个用深灰色、洗得白的粗麻布随意包起的小包裹,毫不起眼地躺在冰冷的石头表面。

粗布入手粗粛冰凉。李玄屏住呼吸,以焚星剑尖极其小心地挑开包裹系结。

包裹内静静躺着三样东西:

半块玉珏:断口光滑如镜,显然是被某种极其锋利锐器或强大的力量整齐切开。通体温润如羊脂,光泽内敛深沉。玉身之上,用极其纤细、古拙的篆刀镂刻着云雷纹路,每一个转折、每一道弧线都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那纹路,那玉质,那气息……与当年清微子师伯贴身佩戴从不离身的那块玉佩,如同一模复刻!一种难以遏制的悲怆与怀念,瞬间淹没了李玄的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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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张紫纹符箓:非寻常朱砂黄纸,符纸呈现出一种近乎于丝绸的柔韧质地,颜色是沉淀深厚的玄紫!其上符文更加繁奥复杂,每一笔都仿佛引动着空气中无形的能量潮汐,笔画边缘有细微的紫色光晕流转不息。这绝非市面上流通的普通符箓,而是紫霄峰核心秘传的护道神符“三清天罡敕雷符”!蕴含着诛邪破妄的无上雷霆真意!

一封素面信笺:没有署名,甚至没有落款。只有一张寻常的白麻纸,上面以极其工整有力、却又带着某种锐利锋芒的行楷写着一行字:

>“紫霄旧部,恭候多时。”

八个字!如同八道无声惊雷轰入李玄脑海!

紫霄峰!终南山主峰!清微子师伯的根基所在!道盟核心真传中最具威仪、执掌雷霆律法的圣地!这玉珏,这神符……果然来自……他们?清微师伯身死洛阳后,紫霄峰的力量竟悄然潜入泰山?他们在布什么局?等自己?又为何是“旧部”?

李玄的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那触手生温的玉珏,冰凉的触感下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浩然道韵。就在他的指腹滑过玉珏断裂边缘的锋利棱角时,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如同刻痕划过的凹凸感!

有东西!

他立刻将玉珏举向泰山上方那透过浓密云层缝隙洒落的、异常清冷稀薄的月光。

在玉珏边缘靠近断裂位置、一个极其隐蔽的内凹弧面之上,两个小如蝇头、笔画却清晰无比、带着先秦大篆特有古拙苍劲韵味的小字,被精准地刻在那里——

“玄冥”!

玄冥洞!

一道霹雳般的记忆闪回,猛地撕裂了李玄眼前的现实迷雾!

——洛阳之战前夜,清微子师伯伫立于终南山听雨崖顶,俯瞰云海。彼时风烟弥漫,大战将启,师伯的语气带着一种追忆往昔的深沉与无奈:

>“吾辈修道人,皆知泰山乃九州地气龙眼,镇岳剑封魔窟千年。却少有人知,在日观峰西麓绝壁之下,还有一处洞天福地,名唤……玄冥洞天……”

>……“玄冥之谓,极北之阴,寒冰之水主……然此洞之名,非关水也,关乎……影也。初代镇碑人……曾于此坐枯百年,参悟‘星尘归墟、身镇九幽’之大道。洞内……刻有《周天磁极功》最初的……未刻之碑……原始道痕!那并非石板石碑,而是……以灵识为刀,意志为墨,镌刻于……亘古山魄核心之上的……天地经纬……”

轰隆隆——!

焚星剑突然在李玄手中出一阵极其剧烈、近乎失控的嗡鸣震动!这震颤绝非受他意志驱使,更像是剑体深处某种沉睡的共鸣被强行激活!

他猛地抬头,望向那香炉青烟所指、九宫格气阵最终落点的方位——日观峰西侧,那片被浓云和绝壁笼罩的暗影死地!

几乎就在抬头瞬间!剑柄上那原本黯淡模糊、仅靠残余星力勉强维持的古老星图,其中心指针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扳动,猛烈旋转偏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亦真亦幻的星芒光丝也死死指向了那个方位——玄冥洞的方向!

而日观峰顶端的云层深处!就在那星图锁定的焦点,数道极其暴烈、呈现出绝对不自然紫黑色泽的巨大电弧,如同深渊巨蟒扭动的脊骨,狰狞地撕开浓重云幕,又瞬间隐没!那不是自然界应有的雷霆!那分明是——某种庞大、邪恶、被强行引动改造的阵法能量溢出的痕迹!阵基……就埋于日观峰顶!而操控者……此刻正引导着那污秽的电弧,疯狂侵染着泰山祖脉的命脉核心!

道门!紫霄峰的先辈们!果然在这泰山腹心,在与星门博弈的死局中,布下了……最终的后手!这枚玉珏,便是打开他们深藏之地的最后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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