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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探宇文府（第1页）

洛阳废塔，残垣惊夜

暗沉的天幕如同一块饱浸污血的破布，沉沉地压在洛阳城破败的西北角之上。巍峨却早已崩毁大半的古塔仅余三层残躯，如同被巨神之手从腰际折断的巨剑般凄厉地斜指苍穹。塔身断裂处参差如犬牙，裸露出内部残破的木梁与断裂的砖石剖面，在这万物岑寂的子夜时分，投射下狰狞而扭曲的巨大黑影，将塔前荒草丛生、乱石横陈的野地切割成无数不规则的暗域。

数以百计的“瞳奴”，如同从最深沉的梦魇泥沼中爬出的恶蛆，无声无息地从这些碎裂塔影的边沿、从断壁残垣的缝隙、从枯枝败叶的覆盖之下……缓缓地、极其执着地、带着一种非生非死的诡异韵律，踏入了最后一片被惨淡月光勉强照亮的开阔地带。

它们的身形扭曲僵直，关节活动间出如同生锈齿轮咬合般的“咔哒”声，移动的姿态不似行走，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拉提动的提线木偶。但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它们那在黑暗中闪烁着、跳动着的——眼睛！曾经属于人类的柔软眼球组织，此刻已被彻底地、残忍地转化了！凝固成某种冰冷坚硬、通透却又带着金属光泽的暗蓝色晶体，如同最纯净却又最邪恶的磁石矿石雕琢而成！眼球整个暴露在眼眶之外，巨大的晶体球体几乎要撑破薄薄的眼睑束缚！在那幽蓝磁石的深处，并非瞳孔，而是闪烁着、流淌着、不断破碎又重组的细微星芒轨迹！一片片破碎、混乱、如同被撕碎的星图残片倒影其中！每一次星芒微弱的明灭，都伴随着它们整体移动时散出的、对周遭空间磁场产生的、令人心悸的、如同无数蜂群振翅叠加在一起的低频嗡鸣！

李玄背倚着废塔最高层仅存的一道破败窗框，右掌死死按在腰间焚星古剑那缠裹着麻布的剑柄之上！他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白，微微颤抖着。剑柄中央那枚深深嵌刻的、古老复杂的星宿图刻，正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震颤！并非兴奋，而是受迫的、痛苦的共鸣！因为下方那上百具“瞳奴”体内蕴含的磁石邪核，所共同激并凝聚成的庞大、混乱、极具侵略性的磁力场，正如同千万根无形的、带着倒刺的冰冷钢针，狂暴地、无孔不入地侵入、冲击、搅动着他右臂深处那远未愈合、脆弱如薄冰般的再生星脉！尖锐的、犹如无数小刀反复刮削骨缝的剧痛，从肩胛处一路蔓延至小臂末端，几乎要撕裂他的意志！

“呲……喀啦……”

窗棂之下，叶七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夜枭，仅用前脚掌最前端那一点点面积，极其惊险又无比稳定地踮在腐朽木框的极限边缘！他的身形压得极低，几乎与窗台齐平，两道闪烁着不稳定、如同即将熄灭又挣扎复燃的惨绿电蛇般光芒的短刀，交叉横架在身前，刀刃表面跳跃的电弧每一次明灭，都会在木框边缘灼烧出微小的、刺鼻的焦糊气孔！

“雷泽的刀……”叶七的声音压在喉咙深处滚动出来，像砂石在铁皮桶里摩擦碰撞，“……斩不断这些玩意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锁住那如同腐烂海葵般不断迫近的庞大瞳奴群体，“它们的命门，是磁石核心！只要核心磁力不散，就算劈碎了外壳……它们也能在磁场牵引下重新黏合……”（他的双刀在瞳奴群靠近的磁场冲击下，嗡鸣得更甚，刀身上的电光像是被抽打着，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除非……”

“除非……”李玄的声音带着因剧痛和力量消耗而产生的微喘，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越过无数蠕动的、散着幽蓝微光的头颅，精准地钉在了整个怪物潮水后方，那个与众不同的“指挥者”身上！“……找到那头驱动这一切的……‘主瞳’！”

那个特殊的瞳奴领，体型比周围同类更为高大三分，皮肤呈现出一种更深的、如同古墓中出土青铜器表面的病态青黑，唯有头颅诡异地歪向一侧，脖颈像是无法支撑头部的重量般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它的右眼，与其他瞳奴相比，更是异变到了极致！巨大磁石瞳孔的中央，并非无序星芒，而是深深嵌入了一枚极其微小的、却散着恒定且更为纯粹银光的——六棱晶石！那晶石形状极其特殊，李玄只在白昼前的血腥冲突中见过一次——那正是宇文烁从不离身、镶嵌在腰带中央的家族秘宝玉佩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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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感受到了李玄那充满杀意的凝视，那个一直保持着“歪头”静止姿态的瞳奴领，如同沉睡的古尸被唤醒般，极其僵硬地、伴随着颈椎骨节的摩擦声，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那个沉重的头颅“正”了过来。它那颗巨大的、嵌着银白晶核的磁石瞳孔，骤然收缩！光芒凝聚！从先前散漫的幽蓝，瞬间坍缩为两束冰冷刺眼、如同极地冰核般凝练的银蓝光束！直直地穿透数十步的距离，照射在李玄的脸上！

无声的对峙在刹那间凝固了整个废塔废墟的空气！

“李……无……尘……”

三个字，如同破旧风箱在漏气，又像是无数细小的磨砂石子在狭窄铁管中滚动，从它那没有嘴唇、只有两道深邃裂缝的口腔部位极其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声音并非单一的声线，而是无数声调的糅合，如同一场令人疯的魔音合唱！能清晰辨别出宇文烁那份深入骨髓的、刻薄嚣张的傲慢，慈苦上人那种枯井幽潭般粘稠滑腻的阴冷，甚至还掺杂着几丝若有若无、如同回音般微弱的、属于玉玄子在生命最后时刻那种崩溃般的癫狂呓语！

“……交……出……星……核……”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一种非人存在的诡异停顿与喘息，如同垂死的野兽最后的威胁。

李玄覆盖在兜帽下的脸庞在对方刺目的注视下，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层冰霜般的寒意覆盖其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察、却充满无尽嘲讽与凛冽决绝的弧度。按住剑柄的左手指尖如蝶穿花般在麻布包裹上疾滑动变幻，捏出一个繁复玄奥、引而不的古老剑诀！与此同时，腰间焚星剑鞘之上，那些原本黯淡如石刻的细小星纹，随着他体内星力的强行凝聚与激，如同被投入滚油的灯芯般，一枚、接着一枚地逐次亮起！由内而外，从微弱到炽盛！幽蓝色的冷焰光芒穿透了厚实的麻布缠绕，在他右臂周围氤氲出一片扭曲视线的炽热光晕！

“想要？”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金铁交鸣，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那就……”一丝残酷而冰冷的笑意在他唇边晕开，“……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自己来拿了！”

这充满嘲弄与挑衅的话语，似乎触碰到了某种无形的开关！

“咯……咯咯咯……”一阵令人牙酸的、扭曲的、如同硬物在玻璃上刮擦的笑声从歪头领的喉咙深处滚出来！它咧开那张只剩下暗红肉壁与森白利齿的可怕大嘴，露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人类面部肌肉结构的、撕裂般的“笑容”！

嗡——————！！！

巨大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共鸣嗡响如同海啸般平地炸起！

就在它“笑”声停止的瞬间！废塔之外，所有保持着缓慢移动姿态的瞳奴！上百对磁石瞳孔！在同一毫秒内猛然爆亮！像是得到了某种统一的、不可抗拒的神谕命令！上百道幽蓝色的、肉眼可见、扭曲着空间空气的磁光射线，如同地狱之门开启后释放出的灭世魔光！从四面八方每一颗磁石眼珠的深处激射而出！这些纯粹由混乱磁场与未知邪能凝聚的光束，并未胡乱散射！它们精准地在半空中相互交织、汇拢、缠绕！转眼间便在半空中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废塔顶层残骸与下方开阔地的、由流动的致命蓝光构成的——死亡磁网！

这磁光巨网刚刚成型，便以泰山压顶之势，裹挟着碾碎一切、消融一切的恐怖能量，朝着李玄与叶七所在的最后立足点狠狠压落！

“跳——！！！”

就在那闪烁着不祥蓝光的死亡磁网刚刚离开瞳奴瞳孔、能量尚未完全收束凝固的千分之一秒！李玄与叶七两人的怒吼已然同时冲破喉咙！两道身影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骤然释放！没有任何迟疑与试探！他们的身体化作两道撕裂空气的残影，一左一右、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窗棂两侧那唯一的、狭窄的逃生空间——早已破碎不堪的窗洞——猛地激射而出！

“轰——哐啷啷——！！！！”

两人身体刚刚脱离窗洞，失去了最后支撑物的脆弱塔体残骸，便如同被投入液压机中的豆腐模型般，在那张覆盖万物的巨大磁光网碾压而下的一瞬——彻底化为了齑粉！并非爆炸！而是无声的消解！巨大的塔楼残基如同烈阳下的雪块般飞“融化”！砖石、木梁、瓦砾……所有构成塔身的存在，在那覆盖着死亡蓝光的磁网范围内，尚未接触地面便已被那强大的扭曲磁场碾磨、分解、化为肉眼难辨的粉尘簌簌落下！连一声像样的轰鸣坍塌都没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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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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