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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缇绮院,谢序川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他紧紧捧着染谱,心头有无数猜想。
江纨素见他这个模样,不由温声开口:“序川,你这是怎麽了?可是哪里不舒坦?”
“没……”
谢序川想了想,擡头对江纨素道:“沅珠的染谱,是被二叔偷了去。”
“我知道。”
“你知道?”
江纨素嗯了一声:“祖母的态度摆明不想沅珠追究此事,可见多半是家中人偷走的。
“只是我不知是哪一房,如今看来,二叔也着实太……”
她柔柔捂着唇,没将难听的话说出口。
谢序川眼神微暗。
其实这些事他并非看不懂,他只是不愿将二叔想得如此卑劣。
谢序川垂下头,将手中染谱往身前一推:“这是祖母方才给我的,她让我去织染园试验染方。”
“祖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你,是她看重你,这是天大的好事。”
看着泛黄破旧的染谱,江纨素只觉心脏跳得极快。
她走上前,轻轻摸了摸。
这就是让整个苏州府上下趋之若鹜的《沈家染谱》?
谢序川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仍兀自思考着什麽。
半晌,他摇头道:“不对。”
江纨素一愣,收回了手:“什麽不对?”
“这染谱不对。”
将自己的记忆跟江纨素说了後,谢序川道:“我分明记得当时季伯母说的是石灰三斗,如今怎麽会变成八斗了?”
江纨素:“是不是你年纪小,记错了?”
她擡手拿起染谱,翻到天水碧那一页,轻声道:“你瞧,它这上头写是槐米三升,你是不是将它与石灰记错了?”
听她这样一说,谢序川也犹豫起来。
他那时候年纪还小,或许是……
“不对。”
谢序川道:“沅珠母亲从很小的时候就教沅珠背诵《沈家染谱》,每日更是念着这东西哄她入睡。
“天水碧的方子我虽记不起全部,但是石灰三斗应当不会错。”
他与沅珠定亲多年,季伯母拿他做亲子对待,所以在教导沅珠染方的时候,从不曾避讳他。
那时候他虽然年纪小,也听不进这些东西,但来来回回次数多了,总有些印象。
江纨素见他说得笃定,不由道:“若你说的是真,那就说明这染方有问题。
“若这染方是假,那……”
谢序川红着眼:“定是二叔偷了染谱不想拿出,所以故意写了假的送到祖母那。
“不行,我要去找二叔。”
谢序川刚站起身,就被江纨素按了下来:“就算你去找二叔,他也不会承认的,反而会将事情闹得越来越大。
“如今首要之事,是先去验证染方真假。若你与二叔闹得偷染谱的事人尽皆知,届时织染园那头又真的染出了天水碧,这……”
江纨素摇摇头:“那时候还不要让二叔反咬上一口?”
说完,她看着谢序川,忧心忡忡道:“假设染谱真的有问题,也未必就与二叔有关。
“毕竟这染谱……也不只经二叔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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