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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配,是不敢。"沈青梧抽出霜刃,刀尖抵在自己心口。
冰裂纹在皮肤下蜿蜒如活物,她能听见冥途在识海轰鸣,"你怕黑,所以任他们把你变成炼油的鬼;你恨他们,却不敢用自己的命去烧一盏灯。"
血珠顺着刀刃滑落,滴在灯芯上。
不是普通的血,是混着"赦"字判文的判官血。
"我才是那个点灯人。"她声音比灯焰还亮,"但我不为谁燃——我为自己亮。"
天地间"轰"地炸响。
青白灯焰刹那间化作赤金,直冲九霄。
宫中所有被灯油困了十年、二十年的残念突然苏醒,百道虚影从各个角落飘来,绕着她盘旋如蝶。
沈青梧仰起头,冥图在她脚下展开,像把漆黑的伞盖,将整座后宫笼进阴司的月光里。
影七是在景阳宫屋顶看见这一幕的。
他怀里还抱着未喝完的酒坛,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淌,打湿了前襟。
月光里那道赤金光柱下,女子衣袂翻飞,间银饰碎成星子,竟比他见过的所有御驾亲征的将军都要威风。
他单膝跪地,喉结动了动:"判官开道。"
灯焰渐熄时,只剩一缕青烟盘旋在沈青梧指尖。
她将烟收进袖中,低头看向灯身——那些扭曲的人脸不知何时全褪了,只余下八个新刻的字:"灯由我点,命由我断。"
乾清宫的窗纸被夜风吹得"哗啦"响。
萧玄策放下星图,指节叩了叩案上青灯。
婕妤宫方位的青光正与天枢星遥相呼应,像颗新升的将星。
"传旨。"他声音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低笑,"即日起,婕妤所行之夜,宫灯自明。"
三日后深夜,沈青梧又站在了御道上。
那盏青铜灯早没了踪影,只剩块青石板泛着淡青的光,像被谁用指尖轻轻按过。
她正欲抬脚踏上去,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是块碎瓷片,和七日前小太监摔碎的那盏茶盏,纹路一模一样。
她弯腰捡起瓷片,月光落进裂纹里,映出点极淡的血痕。
沈青梧捏着那片碎瓷的指尖忽有寒意在血脉里窜动。
是冥途在颤。
她垂眸看自己腕间,原本退至肘部的黑纹正以极慢的度往手背攀爬,像条贪食的蛇。
这是能力反噬的征兆——三日前那盏赤金灯焰冲霄时,她几乎耗尽了半副阳寿,原以为灯契已断,可此刻冥途的震颤比灯油未灭时更清晰。
"青主。"
素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巡使特有的清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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