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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玄潭秘会（第1页）

静水轩内，夜明珠幽冷的光辉洒落，将房间映照得如同沉入水底龙宫。宴席归来，空气中弥漫的并非达成合作的轻松，反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需要步步为营的审慎。张毅提出的三个条件——以玄武府为盟主、三人暂留玄冥城、借秘钥之力稳固封印——如同三道无形的枷锁，看似合理，却处处透着掌控与试探的意味。这并非坦荡的联盟，更像是一场基于各自利益与忌惮的、脆弱的战略平衡。

周小娟立于窗前，赤眸凝视着院中那口幽黑如墨、深不见底的潭水，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结界幽蓝的光晕，纹丝不动，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线与声音。她指尖一缕琉璃赤焰悄然跃动，映得她略显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健康的红晕，语气带着压抑的火气：“张毅此人，老奸巨猾！口口声声合作，实则将我等视为掌中棋子，囚于这方寸之地。盟主之位？哼，无非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抗敌大义之名握于己手，行争霸之实！暂留此地，与阶下囚何异？”她性子刚烈直率，最厌恶这等弯弯绕绕的权谋算计。

灵儿端坐于琴案前，素手轻抚琴弦，却并未拨动，只是感受着那冰蚕丝弦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神保持绝对的冷静。她声音清越，如冰泉滴落玉盘：“小娟，稍安勿躁。形势逼人，不得不为。我等如今伤势未愈，如同折翼之鸟，天外天与宫霸天的威胁却如影随形。玄武府是目前唯一能提供庇护、且与天外天并非一路的强大势力。张毅有所图，无论是稳固封印，还是借机扩张势力，方能容我等在此喘息。盟主虚名，让予他无妨，真正的主动权，在于实力与时机。当下关键，是借其资源，尽快恢复你我战力，并设法摸清潭底真相与张毅的真实意图。”

潘二郎盘膝坐于静室榻上，双目微阖，周身气息与怀中贤王秘钥的波动渐趋同步。秘钥持续传来温热的震颤，与窗外那深潭之下某种古老、浩瀚、却又被层层封印的力量产生着微妙的共鸣，那感觉，如同血脉深处的呼唤，既亲切，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警示。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流转，仿佛能洞穿虚妄：“灵儿所言，切中要害。张毅之心，昭然若揭。他忌惮宫霸天的武圣之威，更恐惧潭底封印之物失控，倾覆他玄武府千年基业。他需要贤王秘钥这把钥匙来稳固局面，却又怕我等借此窥得玄武府核心机密，甚至反客为主。此番合作，是危机下的相互需要，亦是相互制衡。我等需借其地、借其势，疗伤蓄力，联络外界，更要借此千载难逢之机，探明这贤王先祖与玄武府先人共同镇压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又与当前这场浩劫有何关联。”他目光转向周小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小娟，你损耗的是本命精血，恢复最需时日，万不可因急躁而乱了心神，损了根基。此地水灵之气虽偏阴寒，但经由秘钥调和转化，于你琉璃涅盘体的巩固亦有奇效。灵儿，你功法中正，需助她疏导气血，稳固体内新生之焰。”

三人心意相通，不再多言，各自寻了静室，摒弃杂念，潜心运功。静水轩内，只剩下悠长的呼吸声与能量流转的微弱嗡鸣。轩外，玄冥城在幽蓝结界的笼罩下，万籁俱寂，如同一头蛰伏在深水之中的洪荒巨兽，沉默地注视着城中的一切，等待着风云变幻的时刻。

次日清晨，第一缕幽蓝的结界光晕透过窗棂，潘二郎已功行圆满，缓缓收功。只觉周身经脉畅通无阻，原本受损之处已被精纯的混沌真气修复如初，甚至更显坚韧，丹田内混元先天一炁充盈澎湃，如江河奔流，对力量的掌控更精进一层，伤势好了七成有余。他刚推开房门，欲呼吸一口清冷空气，却见张毅独自一人，负手立于院中那口幽潭之畔，身影在流动的幽蓝光晕下，竟显出几分与往日威严不同的孤寂与深沉。

“张府主早。”潘二郎拱手一礼，语气平和。

张毅闻声转过身，脸上少了昨夜宴席上的那种公式化的威严，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凝重，目光复杂地看向潘二郎：“潘小友果然是天纵奇才，伤势恢复之，远常人。老夫此来，并非以府主之尊，而是想与小友……抛开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两人于潭边光滑的玄武岩石凳上坐下，石面传来沁人的凉意。张毅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平静得诡异的潭面，仿佛要看穿那万顷幽深，声音低沉而缓慢：“昨夜之言，半是真言，半是机锋。盟主之位，确是老夫存了私心。玄武府偏安北疆久矣，历代先主无不渴望在这天下棋局中落下一子，不再只是守成之犬。此番乱世，或许是机遇。但关于这潭底封印……”他话锋一顿，目光骤然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潘二郎，“老夫昨夜并未尽言。那下面封印的，并非什么上古大妖的残魂或尸身，而是……一滴太古玄冥真水的本源之水！”

潘二郎心中剧震，如同被惊雷劈中！太古玄冥真水！这传说中的神物，乃是开天辟地之初，万水之源的一缕本源所化，蕴含至阴至寒、却能滋养万物、掌控天下水脉的无上伟力！古籍记载，得此真水者，可控江河湖海，掌云雨霜雪，甚至窥得一丝造化生灭的奥秘！若被心术不正者，尤其是宫霸天那般武圣级数的魔头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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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物，乃是远古时代，贤王先祖与我玄武府开府始祖机缘巧合下共同现，因其力量过于狂暴，且有灵性，恐为祸苍生，故联手布下惊天封印，将其镇于这玄冥深潭之底，借玄冥城独特地势与万水归宗大阵之力，一方面隔绝其气息，防止外泄引来觊觎，另一方面也借其一丝散逸的本源气息，温养北疆万里疆域，使其水草丰美，免受旱魃肆虐之苦。”张毅语气沉重得如同背负山岳，“然而，历经万载，封印虽由历代府主加固，但终究有所松动。此物灵性日益增强，若封印彻底崩溃，或其本源被邪魔掌控催动，轻则北疆万里化为泽国，重则引动天下水脉逆乱，酿成席卷九州的大洪水，或使亿万里沃野化为死寂冰原！宫霸天对贤王传承志在必得，其深层目的，恐怕正是为此物！以他武圣之能，若得此真水本源，如虎添翼，这天下，还有谁能制他？”

潘二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府主将此等关乎天下命脉的绝顶秘辛告知晚辈，是何用意？”

“合作，贵在诚，更贵在信。”张毅目光如炬，直视潘二郎双眼，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老夫需要你手中贤王秘钥所蕴含的、那部分连老夫亦无法完全掌控的、源自贤王本源的至高权限，来加固这日渐脆弱的封印，这是当务之急！而你，身负贤王正统传承，或许是这世间唯一能真正安抚、乃至在将来安全引导这股毁天灭地力量的人。老夫愿以玄武府全部资源，助你对抗天外天，护你周全，但前提是，这潭底封印，必须万无一失！此外，为表诚意，老夫可开启府中秘藏玄冥秘境，助你三人以最快度恢复功力，并立刻动用一切隐秘渠道，设法联络雪国皇室与朱雀府残部。”

潘二郎沉默片刻，脑中飞权衡。张毅的坦诚，将合作提升到了另一个层面，从利益交换变成了关乎苍生安危的共同责任。这既是巨大的信任，也是沉甸甸的枷锁。他迎上张毅的目光，坦然道：“府主坦诚相待，以天下为念，晚辈感佩。守护此物，不使其落入奸邪之手，正符合贤王先祖平定乱世、护佑苍生之遗志。于公于私，晚辈义不容辞，愿竭尽全力相助。但联络外界之事，关乎整体战略，需尽快进行，且务必谨慎，防止消息泄露。”

“这是自然。”张毅见潘二郎应允，神色稍缓，点头道，“事不宜迟。今日午后，老夫便亲自开启玄冥秘境，送三位入内疗伤。联络之事，我会派最可靠的影卫，动用水镜传影等秘术进行，虽耗时且风险不小，但必尽力而为。”

张毅离去后，潘二郎立即将这番关乎太古玄冥真水的惊天秘闻以及后续安排，详细告知了灵儿与周小娟。听闻潭底封印的竟是如此神物，二女皆震惊不已，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张毅真正的忧惧所在以及此番合作不容有失的底线。危机感与责任感同时涌上心头。

午后，张毅如约而至，并未带随从，只身引领三人穿过玄冥城中心区域数重戒备森严、布满古老符文的禁制，来到一座毫不起眼、通体由黑色冥玉石砌成的古朴石殿前。殿门无匾，唯有门环是两尊栩栩如生的玄龟雕像，龟目镶嵌着幽蓝色的宝石，散出森然寒气。

张毅取出府主信印——一枚雕刻着玄龟踏浪图案的墨玉玉佩，按在殿门中央一处凹陷处。信印与石门严丝合缝，顿时，门上那些看似天然纹路的符文次第亮起，出低沉的嗡鸣。地面微微震动，厚重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殿内景象。殿内空旷无比，唯有地面刻满了一圈圈复杂无比、仿佛蕴含周天星斗运转至理的巨大符文阵法。阵法中央，灵气氤氲，隐隐有水流之声。

“此乃通往玄冥秘境的入口。秘境乃我府立根之本，内蕴玄冥灵泉，其灵气乃外界十倍以上，于疗伤、悟道有不可思议之奇效。三位请入内静修，三日期满，老夫自会前来接引。”张毅肃然道，眼神中带着一丝郑重。

三人互望一眼，迈步踏入殿中阵法核心。只见张毅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地面符文骤然爆出璀璨的幽蓝色光华，将三人身影吞没。下一刻，光晕散去，三人已从石殿中消失无踪。

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他们已身处一片奇异的洞天福地之中。天空并非实体，而是流动的、如同极光般绚烂又深邃的幽蓝色水幕光晕，柔和的光线洒满大地。脚下是柔软如茵、散着淡淡清香的灵草，踩上去舒适异常。空间中央，一汪泉眼汩汩涌出乳白色、散着磅礴生机与难以言喻精纯灵气的泉水，汇聚成一小潭，潭水清澈见底，可见潭底铺满了温润的灵玉。此地的灵气浓度，简直如同实质，呼吸之间，便觉浑身毛孔舒张，真气自行加运转！

“好一处修炼圣地！”周小娟惊叹，她能感觉到此地灵气虽偏寒，但对巩固她新生的琉璃涅盘体有着难以言喻的裨益，立刻迫不及待地盘坐于灵泉之畔，闭目凝神，全力运转功法，吸收这精纯能量。灵儿也感到体内玄冰劲前所未有的活泼，甚至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她选了一处稍远的位置，静静修炼，同时分出一丝神识关注着周小娟的状态，以防她冒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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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二郎则直接走到那眼灵泉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贤王秘钥传来的共鸣达到顶峰，不仅与这泉水，更与这整个秘境空间都产生着深层次的联系。他隐隐觉得，这玄冥秘境的存在，或许正是依靠抽取了那太古玄冥真水散逸出的极其微少的一丝本源气息来维持。他不再犹豫，盘膝坐下，混元先天一炁功全力运转，如同长鲸吸水般，引导着磅礴的灵泉精气与秘钥调和后的温和力量，疯狂冲刷滋养着经脉、温养着识海，恢复度远外界。

就在三人于这难得的洞天福地中争分夺秒恢复实力、提升修为的同时，玄冥城外，一处位于悬崖峭壁之上、被瀑布水帘遮掩的隐秘水榭内。张毅负手而立，面前，一名浑身笼罩在黑色水纹劲装中、气息几乎与周围水汽融为一体的影卫，单膝跪地，无声无息。

“府主，密信已通过水镜传影秘术，借地下水脉波动向雪国方向传递。但雪国边境已被青龙府势力与天外天爪牙层层封锁，空间干扰强烈，传讯波纹极不稳定，恐需反复尝试，且随时有被截获破译的风险。朱雀府旧址已确认被青龙府白坤麾下精锐占据，原朱雀府残部联络点大多被拔除，消息传递……难如登天。”影卫的声音低沉沙哑，毫无感情波动。

张毅目光幽深，望着窗外奔流的瀑布，沉默片刻，道：“无妨，尽人事，听天命。此事关乎重大，务必小心，宁可慢，不可错。另，加派‘玄影卫’人手，启用所有暗桩，严密监控城内外一切可疑动向，尤其是与天外天功法特征相似、或行踪诡秘之人，一有现，立刻秘报，不得打草惊蛇。”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尤其是关于那潘二郎三人入城后的所有蛛丝马迹，以及……秘境入口周边的能量异动，需格外留意。”

“遵命！”影卫如同鬼魅般悄然消失，水榭内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声。

张毅独自立于水榭中，目光穿过水帘，望向远方雾气缭绕的群山，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贤王传承再现，玄冥真水异动……这盘天下棋局，沉寂了千年，终于到了要落下关键一子的时候了。是福是祸，是机遇还是深渊……潘二郎，莫要让老夫，让这北疆万里生灵……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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