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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刻,他感到迷茫,比宋初昀还迷茫,他不知道可怜的定义究竟是什麽,因为笨,因为落後,所以可怜,所以所有人都会对待宋初昀更宽容,可这明明完全违背了许宴世界的运转规则。
百般惶然下,许宴开口喊住了魏葶:“妈妈。”
魏葶怔了一瞬,似乎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并不亲近的孩子会突然喊住她。她已经换好鞋站在玄关外,朝他招招手让他过来:“怎麽了?”
没有任何缘由,许宴只是突然感觉自己的母亲无法给予他的困惑一个答案,所以只是很规矩地道别说:“再见。”
稚童尚且不能意识到,一个正常的家庭氛围是什麽,更不拥有自己不被爱着的选项。
後面有很长一段时间,许宴都没再‘见’过宋初昀,只是他在书房上课的时候,总能从窗口不经意地瞟见隔壁院子里的对方。
宋初昀学明白走路後似乎是被放养了,整日整夜地在院子里上房揭瓦,有时候很笨地自己给自己摔了,哭声直接能穿破书房的窗户,让许宴的课程中止片刻。
许宴无人解答的困惑渐渐在时间的流逝里答案成型,他想或许就是宋初昀太愚蠢,所以宋初昀并不被期待着,他在吸取知识,而宋初昀只能可怜地在楼下玩泥巴。
只是有时候许宴无法压盖孩童好玩的本性,他也会好奇宋初昀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但也仅限于好奇为止。春夏秋冬,与对方跌宕起伏的哭笑同样一成不变的,是他满满被安排好的日程。
又长了一岁,许逢之请了几名大师为他授课,主要培养他学习以外的兴趣爱好,许宴自此开始每日外出,系统性地学习钢琴和水彩。
许宴大清早出门的时候从没看到过宋初昀,但等到他下午回家,从车上跳下来,有时候就会碰到宋初昀在外面玩。
每次宋初昀远远看见他,都会喊他高声喊他“弟弟”,然後很热情地贴上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认识一样,许宴不想和他一起玩那些无聊又肮脏的游戏,经常无所适从。
“弟弟,你今天可以和我一起玩了嘛?”
“不可以。”
“噢,你又要读书了。”宋初昀一直没认清他拙劣的借口,永远很奇怪地问着,因为许宴从没给过他回答,“为什麽你的书永远都读不完呢?”
这样的对话时常发生在许宴和宋初昀之间,有次许宴烦了,直接问他:“你为什麽一直都要找我一起玩,难道你就没有点其他事做吗?”
“你是说一起读书吗?”宋初昀的表情很苦恼,似乎在衡量与喜欢的人做讨厌的事值不值得,最後他还是决定,“可我不喜欢,姐姐说我不喜欢的事情可以不做的。”
这是一个许宴意想不到的回应。
他做的这一切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可以追随喜好,没有喜不喜欢,只有应不应该。
许宴这才开始隐约明白过来,其实宋初昀比他过得要好,一点都不可怜。他介意母亲从他得到本就不多的关怀里分割出一份,更嫉妒宋初昀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一个冬天过去,隔壁发生了一件大事,宋初昀的後妈和弟弟被接进了家,一时间鸡飞狗跳,许宴都经常能听到隔壁掐架的声响。
没过几天,许宴许久未见的母亲出差回来了,但许宴没怎麽见到过她,彼此的时间对不上,只是从佣人口中得知她偶尔会把宋初昀接进他们家里,等下午再带着他一起去接宋初晴下课。
许宴终于撞见她,她耐心与许宴解释了宋初昀家里复杂的情况,还问他是否要一起出去吃一顿晚饭。
许宴是想要与母亲相处的,但他知道这所谓的一起是和宋初晴姐弟,同时功课也没有完成,几番衡量最终拒绝了邀约。
魏葶很欣慰地看着他,叹息道:“好,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来不让妈妈操心。”
许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夸奖。
时间转到初夏,宋初昀要过五岁生日了,宋家替宋初昀大肆操办了一场生日宴。
许逢之没有出席,魏葶看在孩子们的面上,还是带着许宴一起去了,全程没与主家的大人有任何交流。
许宴听到有人议论宋初昀去世的母亲,议论宋啓娶回家的新omega,今天这种场合她们母子都没有出现,估计也是相处不好,他又开始觉得宋初昀可怜,也只能觉得宋初昀可怜,否则他根本无法自洽。
可是宋初昀自己从来都意识不到,他很开心地数着礼品,把那些戴的一股脑串了一脖子两手腕,紧接着一脸扎进蛋糕里面,鼻子上额前都沾上了白花花的奶油。
他还是喜欢往许宴身边凑,拿新得到的礼物喜气洋洋地无声向许宴炫耀着,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问他:“许宴,你送我的礼物呢?”
自从发现许宴不喊他哥哥後,他也不爱管许宴喊弟弟了,开始彼此直呼大名。
许宴不耐烦地指了指礼物堆,回答道:“在里面。”
许宴送的礼物是一大盒限定款乐高,但自始至终他就没经过手,管家挑选准备,佣人拿上车,到了地方也有专人清点礼单。
宋初昀兴致勃勃地开始翻找,最後在一个庞然大物上看到了许宴的落款,惊喜地哇了一声,高兴道:“谢谢你许宴!你过生日我也要送你一个超级大的礼物!”
许宴板着脸说:“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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