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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位打小儿性子倔,也一股子大爷劲儿,没人能管得了,到现在大几十岁的人了,也没结婚,光杆一个,不上班时候就拎着鸟笼子溜鸟儿,去地坛打打拳,日子过得滋润。
因他当年可是能打的主儿,之前大杂院遇到事儿,都是他出头,日子久了,人人都喊他一声爷儿,那就是大杂院没头衔儿的官。
可这潘爷,对佟奶奶一向照料,过去那会儿,也有人传过,男未婚女未嫁的,可大家传来传去,当事人没个动静,这事儿也就没人提了。
如今顾舜华这么一说,佟奶奶笑骂道:“瞧你那嘴,仔细我不让你进门!”
顾舜华忙笑着求饶,端了栗子羹回去了,这栗子羹也是老北京特产了,是栗子粉加了红枣粉还有藕粉做成的,吃起来绵软香糯,口齿边隐隐有着栗子的清香。
顾舜华拿回来放在一边,先给顾跃华和孩子分着吃了几个,家里也就开饭了。
顾全福炖出来的排骨酥烂,吃起来那骨肉都仿佛要化在口中了,两个孩子吃得腮帮子都鼓着:“好吃,好吃!”
顾舜华忍不住看看她妈:“妈,你也起来吃吧。”
陈翠月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爬起来:“我这人没福气啊,好不容易家里有排骨,我竟然脑壳疼。”
不过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吃了,毕竟那味儿确实香!
吃过饭,顾舜华又和两孩子说了说,把他们带过来佟奶奶这边,这才戴上帽子出门去。
先去了房管所,和房管所提了自己的困难:“我现在回了首都,带着两个孩子挤在娘家,根本没法住。”
房管所一听,也是头疼:“这个我们暂时没办法解决,大批回来的知青,都没房子住呢,我们就算想帮你们解决,可去哪里变出来房子?”
顾舜华其实也没指望房管所给自己分房子,想那种美事就是做梦了,不过她是另有打算的。
于是她道:“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住在院子里的窝棚里,前几天下大雪,冻得脚趾头都要冻掉了,同志,就算不分房子,您看能帮我解决下眼下的困难吗?”
房管所同志听得皱眉:“您娘家不能住?”
顾舜华:“娘家一个哥哥,哥哥娶了嫂子马上也要回来,弟弟也得相亲结婚了,家里就十二平。”
她一说家里的情况,房管所同志就明白了,这就是现实情况。
当初下乡那么多知青,呼啦啦走了,呼啦啦又回来了,走的时候还是十几岁的小年轻,回来的时候二十几岁,恰好要结婚了,一下子工作需求住房需求都来了,但哪能安置那么多?所以就得挤啊,一家十几口三代挤在一间小平房里是常有的事。
房管所同志只好说:“同志,现在就是这情况,您也努力克服下困难。”
顾舜华听了,眼圈便红了:“同志,我自己克服下困难没什么,可我孩子才两岁多,让他们整天冻着,我没办法克服啊!我每天睡觉都给孩子盖三层被子,但他们还是喊冷。”
房管所同志是个老爷们,四十多岁,老派人,看到女人红眼圈,也有些没招了:“那怎么办?”
顾舜华想了想,便说:“同志,您看这样行不,我们家那窝棚,实在是没法住人,太冷了,冷得人难受,再这么下去,我怕冻死人,这万一我回城冻死了,传出去,上面也得说咱房管所工作不利是吧?”
房管所同志吓到了:“同志,您可别乱说,有什么困难咱慢慢商量,别说死不死的。”
顾舜华:“行,那咱不说那话,我是想着,您这边能不能批准我在院子里盖个房子,不用多大,六七平就行,够我们娘几个住,我就满足了。”
房管所同志:“盖房子?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材料哪来,地儿哪来?盖房子是上下嘴皮一碰说出来的吗?”
顾舜华却早已想明白了:“房子材料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不需要您这里出什么力,只需要您点头让我们盖,别到时候我们盖了您要拆了,那我们就知足了。”
她提出这个,其实是有想法的。
因为在这个年代,大家还是可以自己搭建扩充房子的,没办法,家里人口多住不下,你能把人给挂墙上吗?只能是往外悄没声儿地扩,扩了,上面不说,大家伙就这么住着。
再过一些年,那些私搭乱建的,其实上面也都变相承认了,等到以后拆迁,还能给一些补偿。
顾舜华当然不指望多少年后的补偿,她现在就想着,舍了脸面,拼尽一切,在这大杂院里扒拉出一间房给孩子,好歹拥有一个属于自己遮风挡雨的地儿。
哪怕再小,好歹头顶有片属于自己的瓦,孩子有个安生立民的地方,有一个家。
任竞年将来再是飞黄腾达,他变了性子变了心,他再有钱,自己和孩子不必非扒着他过日子。
房管所的同志一听,忙说:“我们不至于干那种缺德事,不过您可得想好了,院子里那么多户人家,您要盖房,别人家不乐意,吵起来,到时候我们就难办了。”
顾舜华听这话里意思,知道差不多成了,便笑着说:“同志,要不这样吧,我去写一个申请,申请在我们大院里盖一间房,大小肯定不超过八平,我写好了后,让我们大院里每户人家给我签字,如果大家伙都签字,您这里就给我盖个章,同意让我盖,至于我怎么盖,是我自己个儿的事。”
房管所同志想了想,又进去和里屋商量了商量,最后出来说:“您要盖房子,只要院子里同意,我们肯定管不着,但要我们盖章,没这个先例,这可不行。”
顾舜华无奈,房管所同志也不是吃素的,警惕性高着呢,到底是没被她给绕进去,毕竟盖章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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