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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由你来判断的,你…”卢琦的声音戛然而止,愈发挫败。
被养的狗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可人们依旧认为它们生活得很好。
露露这麽想没有错,因为她灌输给他的思想里,不愁吃穿的生活就是好的生活。
孟非芩静静观察着他们的互动。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卢琦半垂眼睑,“在我父母去世的周年丶我十五岁的时候,我捡到了露露。”
她娓娓道出了始末。
她毫无保留,从露露得病开始,将这漫长的十三年一一道出。
田妙莹从震惊到困惑,再到呆滞,最後不知该如何评价。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依旧是孟非芩徐徐开口,“金毛总是被称为天使,但我们都知道,品种并不是决定性因素,每只狗的性格都不一样,黄金猎犬里一样有凶残的恶犬,不过小露——”
她对卢琦说,“你的这只狗,被称作天使并不为过。”
卢琦震撼而诧异地看向她,不理解孟非芩为何如此大度。
作为亲手将露露养大的人,她当然永远会偏袒露露。
但孟非芩是实打实的受害者,事到如今,卢琦一点儿不奇怪别人会称露露为“魔鬼”“恶魔”“怪物”,而孟非芩却称他为“天使”。
就连露露都愣了下。
“他非常爱你,也非常温柔。”孟非芩眸色慈和,“我见过你不在时他疯狂的模样,一直担心你回来後会受到伤害。但我没有想到他会这麽克制丶这麽绅士。尽管大多数黄金猎犬性情温和,但它们毕竟是动物,动物解决问题的方式只有两种:逃避和战斗。”
卢琦眼眶发烫,抿着唇重重点头。
她明白,正因为她明白,所以当压在她身上怒吼的露露选择退下丶当焦虑的他选择打开门放她出去时,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是条,非常丶非常好的狗。”她压抑着情绪,沙哑开腔,“他在努力和狗的本能抗争,我却没办法克服自己乱糟糟的情绪。”
他比她坚强太多。
“卢琦……”露露慌乱不安,他舔舐她眼角的湿意,将她搂入怀里,“你很好丶你是最好的,你要为自己骄傲。”
他焦急地安慰她,却没有作用,反令卢琦强忍着的泪意落了下来。
她在他怀里摇头,对孟非芩和田妙莹开口,无地自容,“我知道我不该把坏情绪带给他,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田妙莹抽了张纸给她,也跟着难受,“别这麽说小卢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帮我们找到了离开的出路。”
“谢谢。”卢琦愧疚地接过。
“孩子,别急,慢慢来。”孟非芩轻叹,“‘宠物是主人情绪的放大’这没有错,但每个人都有低谷期,这很正常,你不用急着让自己假装积极乐观。”
“任何感情都是相互的,不能永远是你带给狗正面的情绪,偶尔,你的狗也该带给你积极的能量,这正是疗愈犬的作用。”
卢琦摇头,“可露露已经受到了我的坏影响。”
事实如此,露露放大了她的情绪,他焦虑烦躁,对外面的世界反感抵触,对男性过度警惕。
“那说明他自身的能量不够稳定,才会那麽容易被你的负面情绪带着走。”孟非芩观察着露露的肌肉,忽然问,“他平时运动量怎麽样?”
卢琦顿了下,扭头去看露露。
“以前我放学後会带他散步四十分钟,大概两三公里吧,那时候他身体也不好,不能走太久;变成人後就是来回两公里的通勤……”她顿住了,“进入怪谈,基本每天都待在酒店里。”
她的语速越来越慢t,孟非芩摊手,“明白了?”
卢琦糟糕地闭了闭眼,她当然明白宠物90%的行为问题都源于运动量不足,但她已经将他视为人,根本没有想到运动量的事情。
“他变成人之後,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他是大型犬,而且是猎犬,没有足够的运动,他的能量就会堆积,日复一日地压抑,最後,嘣——”孟非芩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他过剩的能量制造出了这麽大的怪谈,把我们吞没。”
露露皱眉,不喜欢她把错误推到卢琦身上,“真是荒谬。如果一只狗缺乏运动就能创造出怪谈,那人类早该杀死所有的狗。”
“洗耳恭听,会说话的狗辩友,”孟非芩并不懊恼他的的语气,请教他,“从狗的视角出发,你创造怪谈的主要原因是什麽?”
“当然是因为爱。”露露也毫不在乎她的嘲讽,“因为我爱卢琦,因为外面的世界丶人类男性缺乏规则限制,而卢琦很脆弱,她需要在有秩序的地方生活。”
“噢,”孟非芩擡眉,“这麽说,你并不需要运动,一点儿都不期待和小卢在草地上玩球,不憧憬和她去海里游泳?”
露露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
孟非芩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她笑声爽朗,没有丁点儿被关了一个月的阴霾。
她对卢琦道,“问题没有你想得那麽沉重。孩子,他只是一条小狗,小狗又能多复杂呢。”
他埋藏最深的欲望,也不过是和主人在草地上玩球,去海里游泳。
卢琦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她问:“我知道90%的宠物,都能用运动解决攻击倾向,但露露毕竟不是普通的狗了,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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