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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甜蜜痛苦（第1页）

暑假的尾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嗖”地一下拽走了。开学的日子转眼即至。

返校那天清晨，林昭起了个大早，哼着歌在镜子前试了好几套衣服，最后选了一条充满活力的背带裙，配上白色t恤，头扎成高高的马尾，显得元气满满。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爸爸端着豆浆，看着女儿在餐厅和卧室之间穿梭，像只快乐的小陀螺，忍不住打趣，“我们家昭昭第一次对开学这么积极啊！以前不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林妈妈也笑着接口：“就是，恨不得假期再放三个月。这次怎么转性了？该不会……学校里有什么特别吸引我们昭昭的东西吧？”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

林昭正在往书包里塞零食（主要是蓝莓味的），闻言脸一红，佯装生气地跺脚：“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我这是……这是对新学期充满期待！要好好学习！”说完，抓起书包，像只受惊的兔子般溜出了门，“我走啦！”

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林爸爸林妈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自家闺女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过来人的眼睛。

林昭几乎是跑着冲向学校的。九月的校园，梧桐叶开始泛黄，空气里弥漫着初秋特有的清爽和淡淡的香味（？）。她的心跳随着靠近教学楼而加快，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通往主楼的路口，她一眼就看到了萧烬。

萧烬还是老样子，简单的白衬衫加深色长裤，背着一个旧帆布包，独自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似乎在等人。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让她清冷的身影染上了一层暖色。

“萧烬！”林昭大喊一声，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差点没刹住车撞进她怀里。

萧烬闻声转身，在看到林昭的瞬间，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清晰地漾开了一丝涟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林昭的胳膊，防止她摔倒。

“慢点。”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仔细听，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我好想你啊！”林昭站稳，仰起脸，笑容灿烂得晃眼，毫无顾忌地表达着想念，“暑假最后几天都没怎么见！”

这句直白的话让萧烬的心跳漏了一拍，扶着她胳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林昭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上，又像被烫到般迅移开，“走吧，快上课了。”

新学期，她们的“日常”似乎又恢复了——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林昭依旧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太阳，而萧烬，也依旧是那个安静倾听、偶尔回应、在她需要时提供帮助的“可靠朋友”。

但只有萧烬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不同了。

痛苦，像一种缓慢作的毒，悄然侵蚀着萧烬。

这痛苦并非源于外界的压力或实际的困难，而是来自她自己的内心——那份对林昭越来越无法控制、越来越清晰的……喜欢。

是的，她终于对自己承认了。那不是朋友间的欣赏或关心，那是喜欢。

是看到她就忍不住心跳加的喜欢，是听她说话会觉得时间飞逝的喜欢，是触碰时会心慌意乱、分开后会莫名想念的喜欢。

这种情感对她而言，陌生而凶猛。它打乱了她井井有条的理性世界，让她引以为傲的自控力频频失效。

她会在林昭靠过来时，身体僵硬，呼吸不畅，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表现出异样。

她会在林昭对她笑时，耳根热，视线无处安放，只能假装专注于书本或食物。

她会在深夜独处时，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与林昭相处的片段，那些画面带着令人心悸的温度，让她辗转难眠。

她甚至开始更加在意自己的外表和举止，会在出门前多照一眼镜子，会在和林昭说话时，下意识地斟酌词句。

更让她痛苦的是，她不知道这种情感“应不应该”存在。

理智告诉她，林昭有幸福的家庭，有光明的未来，她像生活在阳光下的花朵，理应拥有更“正常”、更“轻松”的感情。

而自己呢？连过去都是一片荒芜的阴影，性格孤僻冷漠，甚至……连喜欢同性这件事本身，在很多人看来可能就是“不对”的。她这样满身冰凉、带着晦暗过往的人，怎么有资格去喜欢、去靠近那样明媚温暖的林昭？

每一次和林昭的亲近，在带来短暂悸动和温暖的同时，也伴随着更深的自卑和罪恶感。

她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小偷，窃取着不属于自己的阳光和温暖。她害怕林昭有一天会看清她内心的“不堪”和“异常”，害怕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会因此露出惊讶、厌恶甚至恐惧。

她开始下意识地、更加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时林昭靠得太近，她会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有时林昭的触碰过于亲密（比如挽胳膊、靠肩膀），她会身体僵硬，久久无法放松；有时林昭约她周末出去，她会用“有事”或“想看书”来婉拒，尽管她心里渴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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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矛盾的拉扯，让她疲惫不堪。她贪恋林昭带来的温暖和光亮，又恐惧这光亮终将照出自己所有的“不配”与“不堪”。

而神经大条（或者说，沉浸在单方面甜蜜中的）林昭，起初并未察觉萧烬这些细微的变化和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只觉得开学后的萧烬，似乎比暑假时更……害羞了？更容易脸红了？看她的眼神也更……深邃了？她将这些都归因于“感情进展”的可爱表现，心里反而更加甜丝丝的。

直到有一次在图书馆，林昭像往常一样，看书看累了，很自然地把头靠在了萧烬的肩膀上，想小憩一会儿。

这一次，萧烬的反应却异常激烈。她身体猛地一震，几乎是弹开般地往旁边挪了一大截，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引得周围同学都看了过来。

林昭猝不及防，脑袋差点磕到桌子上，她错愕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萧烬：“萧烬？你怎么了？”

萧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说她因为你的靠近而心乱如麻？说她害怕自己肮脏的心思玷污了你的单纯？

“……没，没什么。”她最终只是低下头，重新把视线埋进书本，手指却捏得书页都有些皱，“就是……突然想起一道题。”

这个借口拙劣无比。

林昭看着她通红的脸和紧抿的唇，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萧烬在躲她。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一种更深层的、带着痛苦和抗拒的……逃避。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了林昭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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