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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氯胺酮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烈了,这得是多少剂量?她有些恶心,喉咙口有强烈干呕的意愿。
那些声音简直是避无可避了,显然是麻醉药品服用后人的喘息声、虚幻、淫逸、轻浮……连同皮肉摩擦时的热意,伴着那窒闷的空气,益发清晰可闻,尖锐、刺耳。
虽说平时接线报去那些场所临检,这种场景她见过不少。多少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人,那一刻丑态毕现。或目光呆滞对闯入的执法者视而不见,或挥舞双手、兀自喃喃自语、或仍在糜乱交错里沉浸……
十音工作时从未觉得尴尬,那些人在她看来是一类人。能走上这条路,不是这几个,也会是其他类似的人,无一意外,多为个人选择。
但今天不同,她喉咙紧得难受,像被什么勒住了,挥不开。何止是恶心,羞耻?悲愤?这一刻她自己都怕看到任何场景。
她脚步沉似千斤,却不能停,她是来救人的。十音反复告诉自己,无论看到什么都要镇定,要宽容、要谅解,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陷阱、孟冬在哪儿?无论他是什么状态,他需要自己。
十音的耳朵有一瞬几乎听不见声音,洞内好像越来越缺氧气,空气中的气味……的确是氯胺酮。急火攻心,加之幽闭的气息、刺鼻的空气令她神志凌乱,再仔细聆听,那些混杂的声音却又离她远了。
她走过了头,这个洞结构远比想象中复杂。
十音强打精神向前急走了两步,她脚下一滑,忽地顺着一段滑梯,滑跌入了一个浅潭,爬起来的时候身子全湿,她拼命攀着石壁起身,发现头灯已经直直跌入潭中,她正打算要捡,猛地看见眼前石壁的缝隙里,透出来几缕光。黯淡、微弱,却依旧有些刺眼,那是黄昏时分的自然光。
十音小腿浸在潭中,水微微凉。她向那光走了几步,潭底是个向下的斜坡,潭水骤深,没过大腿。她贴着那石壁,石壁是死的,但她好像重又听见云海的声音了,听不清内容,不是在听筒内,是耳朵里,那声音极近,正是从那光线的来处而来。
她想要喊一声云海,却觉得嗓子火辣辣的,头益发的重。
那刺鼻气味还在,十音不知道是它淡些了,还是因为她的鼻腔已经适应。她试图从那透光的壁缝中汲取一些氧气,但她嗅到的是烟味。
有人在吸烟,烟从石壁缝隙里透过来。
“能不能不抽?”有人在说话。
这声音让十音一怔,泪几乎要掉下来,她不敢确认,脑袋眩晕得厉害。潭水应该很冰,她腿下发软,浑身却都热烘烘的。
“忍半天了,这气味呛得我快吐了。”漫不经心的沙哑嗓子,是云海正叼着烟,“你喝慢点,我还有水,没人和你抢。孟冬这是多少天没喝水了?”
对方似乎渴到了极致,拼命在喝云海的水,咕咚咕咚地猛灌,这吞咽声……十音愈发眩晕了,她试图找了石壁靠着。
“要说多少遍?让你叫哥。”那人在不满。
云海没理:“你家二货也在附近。”
“早不说!”那喝水声骤然停了,“人呢?”
十音现在得了足够氧气,这真的是孟冬!他安然无恙!?她尝试着发出声音:“孟冬……”但她不知怎么的,明明进洞前体力状况还非常好,此刻她却没有力气,声音绵软,以至于传不过去。
云海在说:“这里地形特别复杂,定位就在一个点上,我和她死活会合不了,现在说是进洞了,好像进了另外一个口。”
“她进洞了?”孟冬声音窒了一窒。
云海又往话筒里喊了声,刚才一直连通着,现在十音的话筒里和耳畔都充斥云海的声音了:“十音?”
十音咳了几声:“孟冬……”声音仍是偏哑,是她调整了呼吸,凭意志力奋力发出的声音。
云海吃惊道:“她在里边!”
“你把烟灭了。”梁孟冬在警告云海。
十音强撑着身子,探问着:“孟冬你……居然没事?”
“我有什么事?”孟冬对那石缝喊话,看不见人,他声音焦灼,“加加你声音怎么了?”
十音声音颤得厉害:“我听见……人声,好几个人,我顺着那些人声走的,但没路了。我这就出来。”
云海笑得腹痛:“洞底下有水,声音都是通的,十音你肯定辨错方位了,宽窄够不够,够的话你想法从水里浅出来,应该可以通这边。”
十音本来想答好,可她不确认,自己会不会在潜水的时候晕过去。而且她又一想没带防水袋,设备会弄坏,“我还是先折回去叫上彭朗,再一起找你们。”
“别,”梁孟冬声音愈来愈紧,“加加,你脚底下是不是有个水潭?”
“是。”
“你走到洞的夹缝里去了。千万别泡在潭水里,找个地方攀上去。”
“我看不见……我头灯掉了。”
“原地等我。”孟冬的语气居然耐心且柔缓,“别害怕。”
“你……别来,这里……水有点烫……我口渴…
…我要快点想法出来。”十音无力地争辩着,她不需要援助,她是训练有素的。但她头晕,天旋地转,根本无法做到平直地说出整句……要不是靠着石壁,她大概就要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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