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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夫人看得怒火中烧,直接命下人打了一盆凉井水来,给他擦手脚心。
叶尚书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意识,不过还是说着胡话,他把胸膛拍得啪啪响:“文若,你放心,我不会薄待你的,我给咱瑶儿把那温泉庄子弄到手了,你喜欢的玉石铺子我也给你弄来了,酒楼……酒楼给你家兄长……”
说完这些他伸手往怀里摸地契。
叶夫人气得头发根都要竖起来,直接抢过丫鬟手里端的一盆凉井水,兜头泼在了叶尚书身上。
她顾不得规矩礼仪,叉腰怒骂道:“叶亭修你个没心肝儿的!我入门二十余载,勤俭持家过日子,做身新衣裳都得在节令时日才舍得。你那小妾成天穿红戴绿,都骑到我头上来了,多少次我都忍了气往肚子里吞。哪家小妾过得有你家舒心,给她置完田产置铺子。如今背了个贪墨受贿的罪名,就为了扶持她娘家!你这脑子里是装了多少水啊?”
叶夫人越骂越窝火,干脆拿了床铺上的软枕往叶尚书身上砸:“你个糊涂东西!你那小妾平日里跟你情意绵绵,怎么你一遭难,她就卷银子逃了?你看不上我这一双儿女,如今给你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们。叶亭修你……你枉为人父!”
叶夫人骂到后面,直接呜呜大哭起来。
叶尚书神情呆呆的,不知是酒没醒完还是什么。
“文若……文若走了?”他伸手在自己衣襟里扒拉两下,发现外袍已经脱下了,又去地上捡起自己的外袍翻揣衣服里的银票地契。
衣兜里空空如也,叶尚书口齿不清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啊……文若不是那样的人……”
叶夫人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叶尚书脸上去,她怒急反笑:“是,你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妾不是这样的人,那府上的地契银票都是长翅膀飞了不成?你那受贿的银票地契找不回来,等明日金銮殿上被人参奏受贿,罪名坐实了,你就等着遗臭万年吧你!”
叶尚书如丧考妣,他一个人呆坐在地上,望着仿佛经历过一场洗劫的屋子,悲切至极又怒火中烧,想起明日的早朝心生绝望,情绪大起大落,不知怎地浑身抽搐起来。
有小厮发现了叶尚书的不对劲,当即大叫起来。
叶夫人也被叶尚书吓了一跳,连忙派人前去情大夫,大夫来一看,说叶尚书这是中风了。
这一整晚,整个叶府都是鸡飞狗跳。
叶建南在外边也没闲着,他连夜报官说府上失窃,这并非杀人放火的命案,京兆伊大晚上也不可能从家中跑来给他彻查。
叶建南只得自己带着下人到处找周姨娘,但没有官府的搜查令,一些酒楼客栈他都是无权彻查的。
好在他的一帮狐朋狗友中,有个是九门提督的长子,当即派给他一队巡城的兵马。
叶建南一家客栈一家客栈找过去,天快亮的时候总算是叫他找到了周姨娘母女。
周姨娘母女被绑了送去官府,叶建南则从他们身上找到了那些被搜刮走的银票地契。
一些小铺子已经被她们卖了换成银票,好在叶建南要找的那几家铺子庄子地段好,银子要价也高,一时半会儿还没卖出去。
他快马加鞭赶在户部尚书上朝前截住了何尚书的轿子。
“何大人,半道上拦您,实属冒犯,家父常和我说起您,惭愧一直没能登门拜访。”不管求人办事有多急,客套话总得说几句。
何尚书在朝为官三十余载,跟叶尚书谈不上什么交情,但也没落下什么龃龉。这点场面话他又何尝听不出来,只道:“贤侄拦轿,所谓何事。”
叶建南心道这何尚书也是个爽快人,便把那几处铺子庄子的地契递了过去:“家父行了些糊涂事,心中有愧,愿把这些上充国库。”
何尚书没看叶建南递过去的是些什么,直接收进了袖子里,道:“明白了,我自会尽力而为。”
有了这句话,叶建南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他拱手答谢:“何尚书这份恩情,叶某人记下了,改日家父必定亲自上您府上拜访。”
何尚书只道:“再说,再说。贤侄,我赶着早朝,便不与你多言了。”
叶建南退到一旁,作揖送何尚书的轿子离去。
跟在何尚书轿旁的随从不免咕隆:“大人,您何苦趟叶家这淌浑水呢?”
轿中何尚书看着那几处地契意味不明笑笑:“你以为,上边的人不松刀口,叶亭修这铁板上定钉的罪能逃得掉。”
他给的不是叶家人面子,而是金銮殿上那位的面子。
随从显然想不通这一点,神色有些发懵,但何尚书也没再解释的意思。
今日金銮殿上的确是上演了一处好戏。
安王一党被定罪,诛连九族,秋后问斩。
杨相一党也参与谋逆,罪同安王。
这时候自然有人拿叶建松说事,但叶建松已死,据说叶尚书今日朝会没来,只上了一封告老还乡的的奏折。奏折上写得是声泪俱下,痛斥自己没有管教好庶子,叫他犯下了弥天大祸,罪不可恕,唯有辞官才无愧君王这么多年的重用。
萧珏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直接问朝臣们对此事有和看法。
一心想扳倒叶家自己上位的朝臣肯定是巴不得叶尚书辞官回乡,言辞格外刻薄激烈。
另一些跟叶尚书没甚接触,但是知晓叶尚书为扳倒杨相收集证据以身犯险,又险些在洪水中遭遇不测,最后还大公无私发放粮食救济江南灾民的朝臣,不免为叶家鸣不平。觉得叶家居功甚伟,不该因为一个庶子犯了错,就连累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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