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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烛影之变56（第2页）

扑蝶？！玩耍？！这四个字如同最重的铁锤！狠狠砸在明怀霄紧绷的神经之上！将他心中那点仅存的“强作镇定”的推断彻底碾碎！

笃定？！他们哪来的底气笃定莫元昭能出来？！演戏？！如此滴水不漏、心机深沉地扮演岁月静好……又是为了震慑谁？！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瞬间自尾椎骨窜上头顶！将他整个人冻结在原地！他那引以为傲的、足以翻覆长安的布局算计……此刻竟显得如同孩童沙盘上的拙劣把戏！被对方这看似荒谬绝伦、实则深不可测的姿态……狠狠抽了一个无声的耳光——！！！

他摩擦手指的动作已然停止，僵在半空。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虚空某处，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巨大疑惧！

就在这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嘎吱——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一声木轴摩擦的涩响！

书房深处！那扇巨大的、描绘着万里江山图的琉璃螺钿大屏风之后！一道身着鸦青宫装、如同墨玉雕琢而成的身影，如同融化的黑暗般，悄无声息地踏了出来！步履轻盈如落雪，不带一丝烟火气。

正是明太后座下第一女官——昭仪公孙漱玉！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精心打磨的玉石雕像。目光澄澈无波，先是极其精准地扫过地面上那摊狼狈的墨渍与碎裂的玉管笔架，随即落在那道僵坐于书案后、脸色阴沉变幻不定的明怀霄身上。

“王爷……”公孙漱玉的声音如同冰溪流淌，不带丝毫起伏，“似乎……对镇国将军府的行止…颇有疑虑？”

疑虑？！明怀霄猛地抬眼！幽深瞳孔中翻腾的巨浪瞬间凝固为最尖锐的冰棱！他死死盯着公孙漱玉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平静眼眸！这女人！出现的时机何其诡异！难道……太后的眼睛……就长在这里？！

“昭仪……”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恢复了几分王爵的沉稳，却依旧裹挟着一丝难以消除的烦躁与更深沉的忌惮，“你觉得正常吗？莫元昭！是他们将军府如今……顶在门楣最中间、擎着整个宅邸的顶梁柱！将军莫名远在南疆烽烟！鞭长莫及！这根柱子……此刻……已在刑部最深的死牢里！摇摇欲坠！”他猛然站起身！指着将军府的方向，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尖锐与不解！“天就要塌了！！他们将军府…不该闭门嚎哭？！不该仓惶度日？！不该四处求告无门？！不该像个无头苍蝇般四处碰壁吗？！喝茶？！点卯？！扑蝶？！他们……”他猛地收声！胸膛起伏！眼中最后一丝伪装被撕下！只剩下赤裸裸的探究与一种被愚弄后的愤怒！“究竟在等什么——？！！！”

这咆哮般的质问砸向公孙漱玉，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力度！

公孙漱玉静静听着。那张素来波澜不惊的玉面上，甚至连眉梢都未曾牵动半分。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明怀霄那几乎要烧穿屋顶的惊怒气息擦身而过。“等？”她唇边极其极其细微地、勾勒出一个几不可察的、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对这个字眼极其玩味。“王爷认为……莫元昭……真是镇国将军府……那根唯一的…顶梁柱么？”声音平淡，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嗡——！明怀霄脑中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击中！那根绷紧欲断的弦瞬间被这平淡无奇的反问彻底绷断！

“顶梁柱……”他下意识地重复，眼神瞬间失焦！无数画面在他混乱的脑海中冲撞！莫莫名如山般的背影在沙场……莫元昭在朝堂上的挥斥方遒……将军府那些表面沉默却各司其职的公子……镇定赴宴的将军夫人……扑蝶的小儿女……

一根柱子？不……不对！难道……

一丝极其冰寒、令人毛骨悚然的预感如同一柄淬毒的冰锥！猝然刺穿他坚硬的思维壁垒！

“隐在幕后的……支撑着那风雨飘摇、却始终未曾弯折的脊梁…又是谁呢？”

公孙漱玉那清冷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再次响起！字字清晰！如同判官掷下的朱笔！

“莫家大小姐——莫锦瑟——！！！”

咔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明怀霄颅骨深处骤然断裂！

莫锦瑟——？！

这个名字！如同引爆地心的灭世惊雷！猝不及防地！在他最缺乏防备、最混乱的时刻！轰然在他灵魂深处炸开——！！！！那个瞎子？那个草包？！那个……他们所有人都视作笑话的……废物？！

顶梁柱？！！！将军府背后的……真正脊梁？！！

巨大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认知！他如同白日见鬼般死死瞪圆了双目！身体难以控制地晃了一下！那只支撑着书案的手掌青筋如同盘结的巨蟒般瞬间暴起！指甲狠狠刺入坚硬的木纹！他张了张嘴！喉咙如同被灌满了滚烫的铅块！灼痛！堵塞！不出丝毫声音！

七年前……昆明池畔……那个被明家子弟肆意嘲弄……苍白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十岁盲女……

七年后……将军府骤临灭顶之灾……力挽狂澜于既倒……硬生生撑起一片风雨不动安如山！

是他？！是他在七年前就瞎了眼？！是他从未看到……那张空茫眼罩下……潜藏的是何等恐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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