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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永徽之变4（第2页）

胸中一股几乎要破开骨肉的暴戾之气疯狂翻涌！宋麟猛地甩袖！宽大的玄袍带起厉风！“砰——！哗啦——！！”案几上那几只无辜的白玉酒壶被狂暴的气流卷落！砸在地上！碎成齑粉！琼浆玉液泼溅如血！

浓郁的酒香轰然炸开！如同祭奠！

他攥紧的拳头指骨惨白！那缕被她撞落、滑入袖内的微凉触感！此刻……如一枚烧红的火炭！死死烫在腕骨！是什么？！她在那生死一瞬！不顾一切塞给他的！会是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他猛地缩回手！指尖捻动！极其极其隐蔽地在袖袋深处摸索！温凉！圆润！似玉非玉的质感！触到那微小物件边缘一点略带刮手的棱角！

他瞳孔猛地一缩！动作极快！指尖在那微不可察的凹陷处！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极其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开的脆响！在他掌心深处！那枚青玉菱花戒内部！一个只有米粒大小！精密无比的暗格弹开了——！！！

一股极其极其微弱的带着清苦药草与冰雪般冷冽气息的味道！瞬间逸出！

宋麟的心脏如同被巨锤重击！那味道！他至死不会忘记！梨园校场！她墨翻飞引弓时梢萦绕的淡雅冷香——！！！

是她！是她贴身之物！是她在那电光火石！生死决断的刹那！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传递给他的绝密讯息——！！！！

他屏住呼吸！手指如同最精密的神针！以难以想象的度探入那微小暗格！捻住！那里面！一团！揉得如同尘埃般细小紧实的素白绢帕——！！！

死死攥入掌心！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锦瑟…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刑部大牢最底层的石室，湿冷如同浸透寒泉的巨兽腹腔。墨色坚硬的墙壁不断渗出冰水，凝结成珠，滚落在粗糙地砖上，出令人牙酸的滴答声。寒气侵肌砭骨，几乎将空气都冻结成冰屑。

莫锦瑟蜷缩在墙角唯一的枯草堆上，双臂死死环抱着剧烈颤抖的双膝。那并非全然源于物理的严寒——此刻她体内奔流的烛九阴药力正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神经末梢疯狂穿刺、爆裂！视野中的猩红血光剧烈翻腾跳跃，将铁栏杆扭曲成燃烧的蛇影！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头颅深处山崩海啸般的碾磨剧痛！牙齿抑制不住地磕碰作响，如同要将满口贝齿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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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沉稳规律的脚步声在深邃甬道中由远及近，如同木槌敲打在紧绷的鼓皮上！来人步伐从容，带着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上位者特有的掌控节奏！

莫锦瑟埋在膝盖间的头颅并未抬起。墨蓝轻纱遮挡下的眼窝深处，猩红光晕急流动！“……永绥王？”她的声音因为剧痛而微微变调，带着一种被低温凝滞的颗粒感，却依旧清晰！尾音骤然上挑，淬出冰冷的嘲讽：“呵……是尚书大人——！”

嗡——！铁门沉重摩擦地面的嘶鸣！沉重的门扇被狱卒缓缓推开！

甬道昏黄跳跃的火光泼洒而入！将来人高大挺拔的轮廓清晰地投射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皇甫洵！一身墨蓝色亲王常服！金线刺绣的蟒纹在火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与这肮脏死寂的牢狱形成刺目的对比！他甫一踏入这刺骨寒窟，眉头便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眸隔着铁栏，锁定了牢房深处那团单薄颤栗的青色人影！

“你……”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话未出口，已被她抢先截断！

“尚书大人……”莫锦瑟猛地抬起头！血光烧灼的脸庞苍白如雪！唇角却勾起一丝极尽锋利的弧度！“开堂审问是在明日吧？怎么今日就等不及了——？！”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彻骨的寒意与毫不掩饰的嘲弄！像冰锥砸向铁栏！

皇甫洵瞳孔微微一缩！盯着她那双即使隔着薄纱、即使被药力折磨得双眸如同熔炉深渊、却依旧亮得惊心动魄的空蒙眼窝！他原本想说的话被这冰刺般的讥讽狠狠噎在喉头！一股无名邪火在胸腔腾起！他是漏夜前来！确为不规！但他绝非为了落井下石！

“你以为……”皇甫洵的声音陡然冷下几度，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愠怒，“上了那刑部大堂，就能像莫元昭那样，安然无恙地走下来？！”

“……”莫锦瑟突然出一阵急促又破碎的轻咳，双肩因剧痛与寒冷抖得更厉害，声音在咳喘间越嘶哑冰冷：“安然无恙？全身而退？呵……我没想过！’”话音陡转！如同毒蛇吐信！“……而且！我还真想试试，刑部那些打算用在大哥身上，没用成的七十二道招供好家伙——是何滋味——！！！”

轰——！！！如同冰瀑炸裂！这直白刻骨、饱含剧痛的嘶吼悍然撕破牢狱死寂！皇甫洵猝然变色！眼中愠怒瞬间化作巨大的惊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痛！莫元昭那次险死还生！其中多少阴私龌龊！他岂会不知？！她竟如此了然于心！却还要一脚踏入这为他量身定制的血肉磨盘？！

“你知道？！！”皇甫洵猛地踏前一步！双手下意识死死扣住冰冷刺骨的铁栏！声音因巨大的急切与某种更深的震动而拔高！“你知道那里是什么龙潭虎穴？！知道他们会如何对待你这双眼睛？！知道那七十二道刑下来绝无生还之理？！你既知道！为何在殿上！为何陛下给你铺就退路之时！你——！！”他话语激荡，几乎失态：“你为何不接？！为何不言？！为何‘无话可说’——？！！！”

质问如同疾风骤雨！砸向牢内！

莫锦瑟在剧烈的喘息与颤抖中艰难抬头！隔着铁栏！隔着薄纱！那双被血光烧穿的空蒙眼窝骤然间爆射出如同实质的寒芒！直刺皇甫洵！“尚书大人……”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绝地反击般的凌厉！“还想故技重施？用对待大哥那套攻心之道，用在我莫锦瑟身上吗——？！！我告诉你，大哥……是大哥，我是我，镇国将军府更加不可能！”

她的尾音拖长！如同刀锋在石头上狠狠拖曳！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金戈铁马般的意志！“不要宵想那些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你的东西——！！！！”

轰——！如同被最污秽的毒液兜头泼下！皇甫洵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脸色铁青！牙关紧咬！指节死死抠着铁栏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双眼中被赤裸裸点破野心的暴怒与巨大的屈辱如同岩浆翻滚！他一片真心担忧她的生死存亡！竟被她扭曲成肮脏的“攻心之道”？！

“呵……呵……”皇甫洵怒极反笑！那笑声冰冷破碎，饱含屈辱与刻毒的寒意！“好……好一个莫锦瑟！……”他猛地抽回因用力过猛而沾满湿冷铁锈腥气的手！宽大的墨蓝袍袖狠狠拂过铁栏！带起一阵污浊的冷风！“但愿明日开堂之时，你这张比铁还硬的伶牙俐齿！还能这般硬——骨——头——！！！”最后三字！如同淬冰的匕！被他从齿缝间狠狠掷出！

话音落！他再不留一言！猛地转身！如同躲避瘟神！高大挺拔的身影决绝地撞开牢门外垂肃立的狱卒！墨蓝色的衣袂！挟裹着无边怒火与屈辱的暴风雪！迅没入！甬道那一片沉沉无光的黑暗——！！！！

牢门！在莫锦瑟剧烈颤栗的身影前！轰然闭合！！！隔绝了外面一切声响！

终于……走了……

莫锦瑟绷紧到极致的身体猛地松懈！如同被抽掉所有筋骨！整个人重重向前伏倒在冰冷刺骨的烂草堆上！额际冷汗如同溪流滚落！浸透墨蓝薄纱！牙关依旧死死咬紧！将那因剧痛与脱力几乎溢出的呻吟死死堵在喉咙深处！

好险……皇甫洵那带着强烈侵略与占有欲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她刚才每一句话！都是铤而走险！是拼尽全力向他的欲念与野心深处——投下的重磅毒弹！必须彻底斩断他任何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必须在他面前竖起最冰冷的铁壁！否则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呜……”一声细微得几不可闻的呜咽！终究没能忍住！从她紧咬的牙关缝隙逸出！眼窝深处焚魂般的剧痛！四肢百骸冻僵般的麻木！孤身陷落死局的重压……如同三座巨山！几乎要将她碾成齑粉！

滴答……滴答……壁龛中残存的松脂火把出细微的、如同生命燃烧到尽头时的呻吟。墙壁渗水的冷气如同巨蛇蜿蜒。牢外走廊深处，传来另一串截然不同！沉重！带着金属碰撞铿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稳狠冷如同提着屠刀的勾——魂——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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